大篆的起源与书写

家櫪(艺术家 考古研究者 )

---原创作品

三字令 咏大篆

殷甲骨，画图形，象形徵。

凭指事，解其型。创形声，明会意，卜词名。

钟鼎字，刻铜青。镂辞铭。

行祭典，铸金令。订盟书，镌赐命，篆文呈。

中国的汉字起源目前还是个未解之谜。就目前得到考古支持的商代甲骨文算是最早出现在3300年前文字，这比古埃及的文字及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字都要晚近2000年，但是中国的甲骨文以抽象的程度、指事、会意、形声的组合，远远超越了古埃及、古希腊文明的那些具象的图形。似乎汉字直接跨越了早期象形文字的初级阶段，直接进入了一种形、神、音、色的更高级阶段。目前共发现了5000个以上的甲骨文单字，其中可以辨认大约有1700字。从一定程度上讲，同样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中国，没有理由落于人后那么多!只是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我曾经和一位日本朋友探讨过这个问题，据他所说日本人和英国人对中国文字的研究得出一个相对一致的观点，那就是：“中国文字历史大约有六千年”，至于他们如何的出来的这种结论，他没有细说，但是我知道这个结论应该是相对准确的，我可以找到证据，这里暂且不谈这个问题，留着以后专门来研究。

就目前我们掌握的距今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来讲，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形成了以四种方法创造的汉字，即：“指事、会意、象形、形声”，而与古代埃及人、苏美尔人等其他早期的只有象形文字不同，我们的先人们用形象与声音的组合，巧妙地创造出了中国独具特色的华夏文明、优美形象的汉字。以目前汉字的发展大体上是：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章草→楷书 →行书(商) (周) (秦) (汉) (魏晋)草书，归结一下为：“篆、隶、草、楷”，这是由远而近的排序，现在人们通常说的：“真、草、隶、篆”是由近而远的排法，有人会说草书在楷书之后，那是“今草”而非章草，章草由隶书简化而来。

所谓篆书分‘大篆’与‘小篆’，‘大篆’是指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前的篆书，秦始皇命宰相李斯规范一下篆书，时期得到更加统一规范化，把之前周文王命史籀创造的钟鼎文以及各诸侯国的文字归纳统一成一个标准字，一个庞大的复杂语言文字符号系统 “小篆”。

“大篆”主要是以甲骨文、金文组成，严格地讲，甲骨文相当于民间占卜刻画得文字，用刀刻画得线条比较细，而钟鼎文则是官府铸造的祭祀、礼仪之重器，不管是镌刻还是铸造出来的比划都比较粗壮浑厚，代表着官方文字。总体说“大篆”的字还不是太规范，变化多端，千姿百态，有他的不一致性，难以把控，也有它出神入化的艺术性，可以规整呈方块字，也可以自由发挥穿插不齐的艺术感染力。“大篆”体力还保存着指事、象形、会意等古老的造字元素，指事是最基础的文字元素，象形已经是条件反射，与自然界的实物近似，

图1：耳字的图像与写法

耳字是象形文字，从图画的形象而来，再逐步简化。

图2：虎字也是象形文字

人们从描绘出来的老虎转变为高度概括性的线条文字，就成为了大篆的初创期的字体。

图3：同样是象形文字的女字

从一位女子跪着的姿势，以简单的线条来描绘出他的特点，各诸侯国的文字不太一致，有些女子头戴发簪，有的就没有，但是大体的轮廓和表意都是一致的。

图4：骑马的骑字

到了会意阶段，就会进一步启发人们的思维方式来理解其意思，我们就很容易理解，就像看图识字一样，一个人骑着马，为了表达先人们高度概括和提炼出了特鱼的线条，表达同样的意思，这就是大篆字体里所包含的内在文化含义。

图5：母字的理念

这是一个会意字，同样是一位妇女跪着，但是她袒露出胸部，说明她抚育过子女，视为母亲，所以在女字的胸部点了两个点，表示隆起的乳房，这就是“会意”的造字法，让人很容易理解其意。

图6：泳字的形象与字体

泳字既是图案，又有会意，表示一个人在水中泳动，先人们把横向的改变了方向，辩伪竖的线条，为了与中国汉字相适应。

图7：会意的卧字

卧字也非常形象，一个人躺在席子上睡觉，但是席子画起来非常繁琐，就给它高度概括、简化，只有三两个席纹，而人再躺在席子上又增加了繁复程度，所以把他放在右侧，组合成卧字。

图8：盈字的来历

盈字就是盈余的意思，在一个大的容器里，人以下去水自然就流出来了，所谓盈则溢。

先秦称铜为金，故铸刻在青铜器上的文字叫做金文，又叫钟鼎文、彝器款识，显示了青铜器上面的古老文字面貌，形象生动，浑厚自然。由于大篆多为图画文字中演变而成的，象形程度高，且一字多体，变化不定，说明中国的文字在殷商时期尚未统一，但从艺术角度讲它有更充实的文化内涵，对于书法创作有更多的发挥余地。

石鼓文是金文向小篆过渡，具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也可说是大篆的集大成，开小篆之先河。石鼓文结体方正，间架匀称，笔力遒劲，端庄浑厚，内刚外柔，雄浑大气，微粒贷学篆者视为不二之选，故有“书家第一法则”之誉。

吴昌硕（1844－1927） 原名俊、俊卿，字昌硕，又字仓石，别号缶卢、苦铁、大龙等，七十岁后以字 行。浙江安吉人。吴氏诗、书、画、篆刻皆精。篆书选择石鼓文为主要临摹对象，数十年间，反复钻研，脱胎于石鼓，故所作石鼓文凝练遒劲，雄浑恣肆，风格独特，为后世楷模。

图9：吴昌硕先生临石鼓文四条屏

大篆在石鼓文之前尚不统一，字体有大小，比较自然，穿插有序，错落有致，我们看到的青铜器上面的文字算是大小比较接近，由于是官府制作的器物，多是礼器，上面铸造或镌刻的文字都是记录周王室的重大礼仪、祭典、狩猎、盟约等重要的历史事件，所以文字也相对比较规范，我们在写大篆的时候多参照吴昌硕临石鼓文的方法，再以自己理解的结构、用笔去尝试体会古人的审美、意趣取向。

图10 ：四尺对开大篆十二条屏心经

大篆可以写的比较规范化，大小基本一致，就是个比较规范的方块字，但是大篆用笔多圆角，很少使用折角，而且大篆用笔也都是藏锋。

图11：八尺对开九条屏大篆千字文

也有些我们可以把大篆写的更自由一些，就是回归先秦之前各诸侯国时期的写法，那时候文字尚不统一，所以大小不一，笔画有别，这样更能够体现象形文字那质朴的形象，把一篇大篆书法错落有致、和谐完美滴展现出来，

图12：大篆“养心”扇面

一幅字数少的还可以容易安排布局，但是字数多了，通篇上百字，就要仔细安排布局了，既要让字体带有更多的原始朴素之美，又要穿插有度，左右顾盼，虽大小不一，繁简有别，却能让它们相互呼应，行行贯气，即便有测斜仰俯，也不能让字独立于全篇之外，要浑然一体，方能成书。

图13：大篆毛泽东沁园春诗词四尺对开六条屏

我们把单个字拿出来放大看看篆书的用笔，大篆（除甲骨外）用笔以藏锋为主，就如同颜鲁公所言：“如锥画沙”，怀素所谓：“屋漏痕”，都是观天地万物悟出来的经典总结，我们用锥子在沙地上划，留下的痕迹轮廓线都是圆的，不可能有尖的，这就是藏锋的道理。“屋漏痕”也是一样的道理，所谓欲垂而止，都是一个道理，就是不要露锋，我们看到很多人不注意，常常到最后一笔轻率的划出去，那样笔锋全露，力尽气完。做个比方，学打拳的，一旦你出拳至极限，就很难收回来，对方要借你的势很容易打垮你，所以出拳也不能满，要留有余地。

图14：大篆字图解

我们看看起笔多数藏锋（红色箭头），不露锋芒，力在笔中，不管是大圆头，还是小圆头，锋必藏，所谓柔中带刚，收笔也一定能收得住，所谓能收住就是不能任其滑出去，滑出去就飘了，也就是把仅有的那点气力用尽了，这就用到了怀素所说的“屋漏痕”，要懂得“止”，即便送出去还能够收回来，这样气不断，力还在（蓝色箭头），既使我们看到尾笔已经枯竭了，似枯藤，也要像枯藤折断一样有力度，这就是笔断气不断，如同练气功，要能出也能入，即出的去，也要回得来，气一断则前功尽弃。

图15：大篆四尺对开“金玉满堂”

七律 咏大篆

钟鼎铭文铸字魂，先秦石鼓巧镌存。

殷墟甲骨留占卜，汇总成为大篆根。

临古还需通理解，画沙走笔显乾坤。

藏锋含蓄强其骨，收笔如同屋漏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