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麦杆扇（散文）

骆有云/文

麦杆扇是义乌乡间的寻常之物，且历史悠久，为人称道。

1993年五月，北京一家电影制片厂的编导，慕名到金元四大名医之一的朱丹溪故里义乌，筹划拍摄《神医朱丹溪》电视剧。开镜之前，还特地赶到乡下，搜集了一打摞麦杆扇，细细玩赏，赞叹不已，遂把这段浓浓的乡俗乡情也列入了拍摄计划。

“麦随风里熟，梅逐雨中黄。”记得我小时候，每年农历小满过后，便是大小麦的收获季节，脱粒后，人们便精心选择粗壮透节麦杆的穗茎为制扇原料。

麦杆经清洗、漂白、晾干后，又染上红黄绿等各种颜色。编织麦杆扇是乡村姑娘、小媳妇们的拿手绝活，也是衡量她们是否心灵手巧的一项重要标准。

麦杆扇主要制作方法有二：一是用各种颜色的麦杆整体编织，编出花卉图案，然后用半指宽带齿状的扁条镶边，最后按上竹骨扇柄，一把状如苹果的扇子便大功告成。这种扇子轻巧美观，最能体现其制作的工艺技巧。二是先用麦杆编成大拇指宽的带状扁条，待积累到一定的长度后，就盘成团面，用针线连缀平整，并在中心按上茶壶盖大小、俗称“月亮”的圆形布片。这个“月亮”的刺绣需精工细作，用五彩丝线精心刺绣的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引人入胜。这种状如满月的扇子，其最大优点是经久耐用，雅俗共赏。

以前，农村小伙子恋爱相亲时，也大多要变着法子，看看姑娘亲手制作的麦杆扇，藉此考察姑娘心灵手巧的程度。如两情相悦相知，姑娘会悄悄馈赠一把精心制作的麦杆扇作为定情信物，真是“美好姻缘一扇牵”了。姑娘出嫁后，每凡端午节总要“担端午”回娘家，送些粽子、馒头、鸡蛋、桃子等食物，此外还有扇子，其娘家的家庭成员及邻居等均馈赠一扇，以示亲情的温馨缠绵。

夏日去农家作客，好客的主人大多端盆清水让你洗把脸，又从茶缸中舀一碗六月雪凉茶，还递上一把麦杆扇驱热消暑。这浓浓的乡情朴实自然，让人感到很亲切。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摇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夏日的夜晚，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摇着麦杆扇，谈天说地，叨唠家常。我们小孩子却用麦杆扇扑打萤火虫，并把它装在小瓶子或带节的麦杆管中，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玩。

记得我七十年代末读大学时，曾带一把母亲精心编制的麦杆扇去上学，麦杆扇虽然土里土气，却很得同窗们的赞赏，成为公共产品，在热天为大家扇风消暑。暑假后开学，我央母亲多编些麦杆扇去送人，很得被馈赠者的欢迎。

参加工作后，每年初夏，母亲总送来新编织的麦杆扇。因家里早有电扇、空调等消暑设备，因此麦杆扇陈陈相因，却不大用，只在停电时，才想到麦杆扇，急忙去找时，又不知搁在哪儿去了。

前些日子回乡下，偶然向母亲问起麦杆扇的事。母亲伤感地说：现在农村的生活条件比从前好了，编织和使用麦杆扇的日益见少，真担心这项传统工艺会被湮没呢？

我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