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马背上的童年

小时候，爸爸因为单位经济效益不好，便办理了停薪留职手续，和妈妈到经济发达地区去打拼，把我寄养在外公外婆家。

外公的家坐落在大山深处，离桂江只有六七公里，进城或者到附近的圩镇赶集，要走十多里山路，到达桂江岸边再乘船。村里人便组建了马帮，把木材和山货运往山外，再把化肥、农药和生活用品运回村里。外公外婆有六个孩子，其中五个是女孩，村上人称为“五朵金花”。那时，我还只有三四岁，比最小的阿姨小几岁。小舅和两个小姨还在学校里读书，平时我跟他们玩，他们上学时，我便跟着外公外婆。外公特意做了一个漂亮的小马鞍，让我坐在马背上，跟着马帮走。

春天，满山的树木吐出了嫩绿，远望鹅黄色的一片。山间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外婆会顺手在路边摘一束山稔花，做成一个小花环戴在我头上，说我像个小公主。南方的春天多雨，雨后山间升腾起来的白雾在山谷中弥漫，有时会把整个山头笼罩，骑马走在山岗上，就像穿行在云层里。

炎热的夏天，高大的松树林挡住了热辣辣的太阳，山路上一片阴凉。除了马帮叮当的铃声，还有鸟儿的歌唱，风的和鸣，偶尔遇到雨后的彩虹落到跟前，周围山岭也披上了绚丽的色彩。外婆说，那是东海龙王派来的旱龙，从大海汲来海水浇灌大地。我伸出小手乱抓，真想攀着彩虹爬到天上去。

山路两旁，长着成熟了的野山稔，一个个像紫色的小瓦罐，长着五个小耳朵倒挂在稔子树上。摘一把捧在手里，轻轻咬一口，甜甜的一直润到心里，又好吃又好玩。树林中，还会随风飘来阵阵蘑菇馥郁的芳香。

秋天，山里的野果都成熟了，成群的鸟儿落在枝头啄食，吱吱喳喳，热闹非凡。草丛中的画眉，不时从山路中间飞过。有时，马帮的铃声还会惊起觅食的斑鸠，成群结队傍山而飞。秋高气爽的时节，湛蓝的天空就像用水洗过一样，格外明净。路过最高的山顶时极目眺望，远处的山头就像大海涌起的波涛，近处的山脉从脚下延伸开去，碧绿的桂江犹如一条青龙，在万山丛中蜿蜒蛇行。

在寒冷的冬天，马帮一般不再外出拉活干，大伙都待在村里休养生息。有空的时候，外婆便会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民间故事。我也像插上了一双小翅膀，在民间故事构筑的童话世界里自由地飞翔。

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便把我接到了城里，从此离开了外公外婆的小山村，在父母的身边生活，从小学读到中学，又从中学读到大学。

大学毕业，我留在了城里工作，在大都市里安了家。每天对着喧闹的世界，我特别怀念大山深处的那份宁静，喜欢马背上那种悠悠晃晃的感觉。马背上童年的记忆，伴随我做了一个又一个甜蜜的梦。（牧 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