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编故事:老子家的老鼠洞
老子,即老聃,道家鼻祖。关于“老子家的老鼠洞”的故事,出自《庄子》,是庄周编出来的一个生动有趣的故事。人物刻画、故事情节绘声绘色,非常传神!
话说有个叫“士成绮”的儒士,听说老子很有名气,便特意前往去拜见老子,可是到了老子的家里,刚一看到老子就大失所望,并且上来就毫不客气地对老子说:“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大圣人呢,所以不远千里,昼夜赶路,一定要来见见你。可是今天我一见到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圣人啊?”
怎么回事?士成绮为什么刚一见老子,老子什么话还都没说,他就对老子这么失望?而且言词一点都不尊敬,老子怎么了?士成绮到底看见老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原来,是因为士成绮看见了老子家的老鼠洞。老鼠洞又怎么样呢?怎么至于就让士成绮怀疑到老子的人品呢?原来,士成绮看到老子家的老鼠洞里,竟然有许多被糟蹋的粮食,老鼠跑出跑进,把洞里的一些土带出来,土里面还掺着被老鼠糟蹋的粮食。可是老子根本不当回事。要知道,很多穷人连饭都吃不上,可是老子却不把粮食当回事。所以士成绮说老子“不仁”,是个没有仁爱之心的人。再看老子家里,布料啊蔬菜啊,穿的吃的各种财物,应有尽有,而且胡乱堆放,不仅是大大咧咧,而且不知道俭朴度日,跟士成绮想象中的圣人落差太大。所以士成绮情绪激动、滔滔不绝地把老子指责了一番,你看你家里这个样子,你哪像个圣人啊?
士成绮一骨脑地说了一大堆,以为老子会和他辩论一番,可是再一看老子,面无表情,也不生气,也不激动,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听他说,连个反应都没有。
士成绮感到很无趣,悻悻地走了。回到馆舍里左思右想,这个老子盛名在外,必定是学富五车,怎么我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他却一句话都不说呢?他为什么不反驳呢?难道他是名不符实?不可能!那么多名人,连孔子都对他钦佩得不得了,怎么会名不符实呢?难道是我看错了,我说错了!可是也不一定呀,明明就是我亲眼所见呀!到底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个老子一言不发呢?士成绮辗转反侧一宿没睡好。
第二天,他决定再去见见老子,毕竟大老远跑来的,总得出个结果。于是又找到老子家里,老子也不拒绝他,依然请他进门。士成绮这次说话客气了一点:“对不起呀,昨天我说话有点不敬,可是我想了一晚上,为什么我那么指责你,你却一点不生气,不反驳呢?想你必定是饱读诗书,智慧过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这次老子终于开口道:“你觉得我和你一样,是那种机智善辩的人吗?喜欢与人争论不休?以前我可能是,现在,我早已超越了那个阶段了。无论你说我什么,我都无意反驳。即使你说我是只牛,那好吧,我就是只牛,你说我是只马,那好吧,我就是只马。如果我真的是只牛或是马,那么你这样说我,我却和你争论不休,最终也没有个结果。而且越争论你越会认为我就是只牛或马,之后你再到处去跟别人宣扬,其他人又会来指责我,我还得被人指责一回。如果我不是牛或马,你这么说,将来你也一定会后悔自己说错了。所以与你争论有什么益处呢?顺应天道,顺其自然,逆来之物,顺而受之,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不是嘴上说说,为了标新立异,而是通晓了天地之理,自然而然的就会这么做。所以,有什么可争论的呢?”说罢老子捋捋长须,闭目养眼。
老子的这番话,顿时让士成绮大悟!果然是高人啊,他的思想不是我辈所能企及的!士成绮转念又一想,听闻老子有长生不老养生之道,不如借此次机会问问老子,于是轻声慢步、恭恭敬敬地走近老子,问道:“那您可否把您修身养性之道传授给在下?”老子睁开眼,把士成绮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看你的面相,额头很高,眼睛前突,嘴张得很大,喜欢滔滔不绝,一举一动非常机敏,异常警觉,身高马大,虽然此刻看上去很老实,但是心思飘移不定,不是一个安神守静的人。你这样的人,我曾在国界边境上见到过,他的名字叫‘窃贼’。”士成绮哑口无言,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通过这个庄子自编自导的小故事,让我们一窥得“道”之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就是恬淡无为、顺其自然、与世无争、心定神闲。面对他人突如其来的发难与指责,平静如水,不会怒发冲冠,不会面红耳赤,而且这种表现也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这是一种大智若愚的境界。
在现实生活中,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恐怕达不到这种境界,但是我们也可以从道家的思想中汲取一点营养,效仿一二。心胸宽大一些,心境平和一点,不要点火就着,一听到别人说自己一点不是,马上就气不可耐,立刻就要反唇相讥。庄子曾多次赞美大海,说大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意思是:“万条河流流归大海,没有停止的时候,而大海却永远不会盈满;尾闾不停地排泄海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但大海永远不会减少。无论春天还是秋天大海水位永远不变,无论水灾还是旱灾大海都没有感觉。”我们做不到大海的境界,起码也要做到湖泊的程度,不能是小河沟的水平,给点水就溢出来,太阳一晒就干了。这就是胸怀。
故事中的士成绮就是个反而典型,一会对老子崇拜得不得了,千里迢迢赶来要朝见圣人;一会又对老子看不上眼,张口就是一顿奚落与指责;一会又恭恭敬敬轻声慢步,低声下气地求教。最后被老子讥讽为像个窃贼一样,左右不定,心神不安,变化无常。
那种机警过人、才思敏捷、满脑子小聪明,在道家看来,不过都是雕虫小技。猴子机灵吧?上窜下跳,最后不过沦为耍猴人手中的玩物。道,才是人生大智慧!大智慧的威力,远远超过小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