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夏天的“女主戏” 是时候说说什么是我心中的独立女性了

作者|谢明宏

编辑|李春晖

当易普生让《玩偶之家》中的娜拉宣布“我是一个人”，便拉开了现代文艺作品女性解放的帷幕；继而，鲁迅在上世纪20年代的中国发出旷世质问：“娜拉走后怎样？”；半个多世纪后亦舒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女性需要靠自己拼事业，唯有经济上和人格上的独立，才能潇洒地走出家门。

在早年的影视作品中，我们最常看到的是“男人眼中的女人”。以张艺谋、陈凯歌为代表的第五代导演作品，都带有这样的特性：“她要么是花木兰化妆成男人，要么就是在男性之镜中照出男人需求的种种女人形象，是巫、是妖、是贞女，是大地母亲。”

而近年的影视作品中，我们越来越多看到“女人眼中的自己”。不管其独立是否带有玛丽苏的情结，其向上又是否终究还是依靠男性，都来源于当代女性的自我想象或者自我满足。

以今年优酷的暑期档为例：从《楚乔传》到《我的前半生》，从《春风十里，不如你》到《秦时丽人明月心》，女性戏大唱主角。就连《军师联盟》如此典型的男人戏，其中张春华、甄宓、郭照等女性角色也引起了广泛讨论。

不管是男人眼中的女人，还是女人眼中的自己，戏里折射的，都是真实世界的性别权利话语：我们生活的时代，究竟是伪独立女性的假高潮，还是真独立女性的大跃进？

女主们的政治经济地位

不管是爱情的主动，还是事业的拼搏，靠自己的女性更容易赢得掌声。类似《芈月传》中前面还在嘚瑟“我芈月这辈子从不靠男人”，后面就大喊“义渠君救我”的伪独立，已被火眼金睛的大多数观众所识破。识别一部戏究竟是不是不掺水的“女性独立”，最基础的指标是其透露的“政治经济地位”。

以《秦时丽人明月心》为例，女主丽姬虽是嬴政的心上人，却没有因为是“王的女人”而受到特殊待遇。反而因为阴差阳错的关系，从江湖到朝堂的路都走得极为坎坷。面临刀光剑影的追杀，也面临波谲云诡的后宫。她与嬴政的关系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历经风雨打磨的乱世璧人。

战国七雄，未得一统。被囚于赵国的少年嬴政走投无路之际被出身卫国的荆轲、丽姬相救。嬴政继位，嫪毐兵变。赢政为追查嫪毐逃亡下落，与王弟成蛟一同微服出巡雒阳，却在此处遇上一路流离的丽姬与荆轲。女扮男装的丽姬再次救下嬴政，自己却身受重伤。几经波折，嬴政终得丽姬，却发现她已有孕在身，这令他更嫉妒难忍。大怒的嬴政命令丽姬堕胎，丽姬悲痛哀求，只要让她生下孩子，她发誓这辈子永不离开秦宫。

《秦时丽人明月心》用古装的外衣，传递着现代人对于爱情、婚姻的思辨。秦始皇爱丽姬，但丽姬却已身怀他人之子。以封建王权的强势以及女性地位的低下，完全可以强制打掉胎儿。但是该剧的处理，则于微妙处尽显智慧：秦始皇接受丽姬生下孩子，丽姬则开始理解秦始皇。爱恨两难，从中不难窥见大时代中小女子的人性成长。

在《楚乔传》中，女奴楚乔升级的模式也并非“为男主赏识一步登天”，而是靠着双手血淋淋的打拼。尽管这个过程，男主宇文玥对楚乔的栽培和引导，有养成式的嫌疑。但对比剧中的其他女性角色，如“皇二代”大魏公主元淳，一出生就是养尊处优的生活，楚乔已经算是不折不扣的“草根创业者”。

《我的前半生》中子君自立自强的成长过程，是对女性命运充满自我觉醒式的探索，也是对遭受不幸的女性的一次教育。在小说里，亦舒借子君之口把爱情比作一场瘟疫：“ 爱情是一场不幸的瘟疫,终身不遇方值得庆幸。”

但在剧中，因为对子君与闺蜜前男友贺涵感情线处理不当，也引发了一些质疑和讨论。子君一路的求职生涯，都有贺涵霸道总裁式的保驾护航，为子君的独立划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硬糖君倒是觉得，也不必如此上纲上线。要知道若按以前偶像剧的套路，子君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坐到公司高层啊。而在剧中，她不仅要从基层调研做起，最后还要同女boss到深圳开辟新业务，忙得不亦乐乎。这与剧集开始，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批评结果的不尽人意，但也要看到进步带来的欣喜。

相较于楚乔这种战场女性，和子君这种职场女性，周冬雨在《春风十里，不如你》中饰演的肖红，只能算是羽翼未丰的小雏鸟。但和深谙潜规则之道根正苗红的赵英男相比，肖红的独立体现在对爱情的勇敢角逐上。

她可以和男孩子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也可以主动把喜欢的秋水约到操场上，大声给对方念诗。她的主动态度和暧昧调戏，竟然吓退了秋水。听取朋友的意见，为了浪漫一点，她才将电影票夹在书中并亲自送还到男生宿舍。

这些男生的“把妹”手段，放在女生身上并用以“撩汉”，却并不显得违和：它贴近现实地展现了女追男的搞笑和波折，从而摆脱了男性视角下女性“被动接受或拒绝告白”的刻板情境。

超过半边天的女性用户

无论是剧集内核倾向带来的主观感受，还是各种数据的客观展示，国内文娱市场正在步入女性时代。

《中国专业网生内容(PGC)用户白皮书》显示，我国在线视频行业市场规模连年增长，近三年增长率保持50%以上，预计2016年我国在线视频行业市场规模有望突破600亿元，而在这600亿的市场中，女性群体的贡献尤为突出。其中已婚女性已占到网生内容用户六成，成网生内容贡献最大群体。

在内容方面,过半女性用户关注网络综艺、网络剧,而男性用户对网络大电影更感兴趣,此现象与传统平台的观看习惯也基本相符。

蓝水科智库数据显示：播放点击量超过50亿的电视剧中，有将近一半的电视剧都是以女性为主，女性比男性的观看人数多出一倍以上。古装、爱情、偶像这些元素一向都是国内流量剧的标配，特别是拥有流量偶像的加持，很容易出现“现象级”的电视剧。

这其中又以“女人戏”表现最为突出，诞生了最多的头部剧集。从《甄嬛传》到《武媚娘传奇》，从《锦绣未央》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都以女性观众为主要争取对象，女粉丝也创造了一个个的点击神话。

女性用户对片方的诱惑力显而易见：不光是其绝对数量庞大，并且有更强的消费倾向和良好的消费能力。更关键是，女性用户在“安利”上有男性用户完全无法比拟的优越性。女性本身就对娱乐有天生的敏感度,更乐于向他人推广自己喜欢的内容，在二次传播中发挥不容忽视的作用。

“直男”优酷的女性蜕变季

战场女性、职场女性、后宫女性、校园女性，优酷暑期档推出的“女性蜕变季”，让楚乔、罗子君、丽姬、肖红这四人将荧幕外的女性观众，把敢想的不敢想的全想了，把敢做的不敢做的全做了。

搞“女性蜕变季”，既是在这些剧集内容上的女性蜕变。究其本质，也是优酷平台越来越向女性用户靠拢。

作为中国最早的在线视频网站，优酷早期的形象其实是相对男性化的。其捧出的作品如《万万没想到》、《老男孩》，也是典型的男性向作品。

这是当时市场决定的。直到2011年，艾瑞的调查报告仍显示：中国在线视频用户男性比例高于女性。中国在线视频用户中，男性占56.1%，女性为43.9%，相比2010年女性比例略有下降。与此同时，男性用户付费意愿高于女性用户。

但随着市场变化，女性成为网剧、网综的绝对主流观剧群体，优酷也做出了积极有效的改变。这种变化在今年尤其明显，从《楚乔传》、《春风十里不如你》到《秦时丽人明月心》，演绎的是纵观古今的“女性江湖”。其主推大剧《军师联盟》，也吸引了大量女性观众观看和讨论。

虽然经常有人吐槽现在的“女人戏”说到底还是靠男人，是披着独立外衣的玛丽苏。但脱离剂量谈危害的言论，都是耍流氓。平心而论，这些大热的女主戏中仍然有男性视角的残留和糟粕。但相对于以往的“男性视角”，她们已经能够折射更多的自主。

更重要的是，这些剧集的本意显然都是取悦女性。其意识的进步或落后，也只是他们对不同女性群体的定位和揣摩罢了。

其实，真正的女性独立，地位上升，不就是所有产品都来讨好你吗？女性在各个消费市场的主流地位，事实上已经开始压过男性了。

而这也意味着，如果大多数女性是想看真正的“独立女性”戏码的，我们可能明天就会被满足。于是问题又变成了：我们真的喜欢“独立女性”胜过喜欢“玛丽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