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尖尖”引起的 一个资深二娃的成长回忆
热播电视剧《以家人之名》里,李尖尖的童年、少年时期,两位哥哥像哼哈二将一样,一路护佑她的成长。这部分剧情体现的那种默契、深厚的兄妹之情,让我颇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亲切和温馨。
李尖尖的哼哈二将。
违反政策的“产物”跟李尖尖不同的是,几乎是在我出生的第一时间,我的哥哥就瞧见了他的妹妹。那天,哥哥放学回来,家里比平时多了几个人,大家都在忙里忙外的,顾不上“招呼”他了。哥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踮起脚尖从窗口向房间里张望。外婆告诉他:“你当哥哥了。”
这是以后哥哥告诉我的。我和哥哥都是在家里出生的,接生的是镇上人人信赖的妇产科朱医生。
我出生的当天,哥哥就瞧见了我。
从小到大,很多跟我年纪相仿的人,都是独生子女。在我出生的时候,伟大的“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实行了几年了,那时的大街小巷,经常可见“只生一个好”的醒目标语。只是,在小城镇上,偶尔,政策落实得比较温情。
瞧瞧,独生娃娃,果然长得又白又胖啊。
妈妈怀我的时候,人很清瘦,每天穿着肥大的工作服,连同一个单位、天天在一起的小姐妹都没看得出来她怀孕了,直到她生下了我。
妈妈有故意瞒着别人的意思。爸妈都特别想要一个女儿。
那时候,爸爸是镇上的文艺活跃分子、文艺宣传队骨干力量,在某些“管事”的部门有相熟的哥们儿,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针对我这个违反政策的“产物”,爸妈略备“心意”,向有关上级,表达了诚挚的悔悟、深刻的反省。于是,我便在政策和人情的缝隙里,合理合情了。每一声啼哭,都可以理直气壮了。
爸妈年轻时跟文艺队的小伙伴们合影。
哥哥的“小尾巴”自打我学会走路起,我就成了哥哥甩不掉的“小尾巴”。
直到现在,哥哥的发小儿们还会取笑他,他们学着妈妈那时经常喊的一句话:“小宇,把妹妹带着。”半大的小男孩,谁愿意出去玩儿时,后面跟一个走路还没走稳的、动不动就哭鼻子的黄毛小丫头呢?
但是,每一次只要妈妈嘱咐哥哥带着我,他从来不会推托或者表现出不乐意,尽管他会遭到同伴们的“鄙视”和“嫌弃”,他总是不介意地笑笑。哥哥从小就是一个温厚、懂事,有耐心的男孩。带着我一起出去玩儿的时候,哥哥基本上都能把我照看得好好儿的,尽量不让我磕着、碰着,不会让我鼻涕挂到嘴巴上。其实,他那时也才十一二岁。
等我们长大后,左邻右舍还常常会说:“小宇从小把妹妹带得真好啊。”
跟着哥哥一起长大。
当然,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怎么可能总是把妹妹逗笑,而没有惹妹妹号啕大哭的时候呢?
有一件事到现在我还能记得。爸妈下班,带着哥哥和我一起回家,在家附近的一段下坡路上,夕阳的余晖从我们身后照射过来,四个人的身影,我的最短小。我很不“服气”,我说我想要变高,这时,哥哥说,来,我背你,这样你就能变高了。
哥哥一蹲下,我就踮起脚尖、爬上了哥哥的后背。为了让影子更长一点儿,我趴在他背上,努力昂起上半身。那天,哥哥劲儿挺足的,他背着我,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从坡上往下冲。爸妈正聊着天,一时没注意,结果,我就从哥哥的头上飞了出去......
想都不要想,我“哇”地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鼻血“三管齐下”,那场面被我渲染得相当“惨烈”。哥哥被爸爸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屁股上还挨了几巴掌。
要不是那天我吓迷糊了,爸爸也别想在我面前责罚哥哥的。小时候,谁对哥哥“不好”,我都“不乐意”。
以后,每次说起,哥哥都歉意地笑笑,他觉得是自己让几岁的妹妹摔惨了、也哭惨了。他也一直庆幸,那次我没“飞”出什么严重的后果。
等我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哥哥小学快毕业了。当时,幼儿园和小学在同一个校区里,每天早上,哥哥牵着我的手,领着我一起去学校。
和哥哥一起去上学啰。
上学路上,他用爸妈给的早点钱,买豆浆和油条,或者小馄饨。有时,时间来不及了,他拉着我匆匆跑到学校,我手上还攥着半截油条。冬天的时候,外面很冷,幼儿园的班级还没开门,哥哥的班主任让我也进他们教室里去。我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一边啃油条,一边四处张望。哥哥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他在早读,时不时扭过头,看看我。
反正,只要有哥哥在,教室里有再多的陌生人,我也不怕!
“哥哥回来啦”,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从初中开始,哥哥就去县中上学了,小小年纪就在学校住宿。为了让哥哥去全县最好的中学读书,爸爸动用了全身的“艺术细胞”,把哥哥培养成了“音乐特长生”,顺利考入了县中。那时可没有才艺培训班啊。而爸爸的文艺才能,是他从十几岁起在“文艺宣传队”里说弹唱跳,自己爱好、外加好学勤练,慢慢积累起来的。
哥哥并不十分热爱唱歌,那些在写满了乐谱的小黑板前练唱的假日里,哥哥常常偷偷瞄向窗口,外面窗台下,躲着我,有时还有他的小伙伴们。
爸爸的文艺素养到底是“野路子”style。哥哥参加县中入学才艺考试时,唱的歌曲是著名歌唱家蒋大为的《牡丹之歌》。评委老师一听,都“吓”了一跳,后来老师私下跟爸爸说,这首歌选得太难了,不适合小孩子唱,不适合小孩的声线。蒋大为是爸爸的偶像,作为“粉丝”,爸爸好像没理由不选偶像的歌啊。
声乐老师培养哥哥唱男中音。
我上小学后,期待每一个哥哥从学校回家的周末。那时,哥哥每两周回来一次,我从第一周的周一就开始“倒计时”了。
哥哥到家的那些个周六下午,我早早儿收拾好书包,坐等老师宣布放学,并且能第一个冲出教室,飞奔回去。两周时间,堆积了很多事情要跟哥哥说呢。
比如,他让我保管的《西游记》连环画,没有一本损坏的,连页脚都没折痕;比如,他嘱咐我照顾的那几条金鱼,只死了一条,其他的,我保证记得定时投食、换水,不让它们死得那么快.....
小时候,哥哥喜欢养金鱼。
周日的早上,我很早就醒了。大人起床后,我也悄悄地,迅速、马虎地穿上了衣服。有时候,趁厨房里没有人,就到锅里,忍着烫,捞起一个水煮蛋,用衣服兜着,蹑手蹑脚地“潜入”哥哥的房间,把热鸡蛋一下子塞进哥哥的被子里。
冬天的时候,我轻轻走到哥哥的床头,把冰凉的手,猛地伸进哥哥的脖子里。
不管是热鸡蛋,还是冷“爪子”,哥哥每次都会“啊,啊”地大叫起来,表示自己被狠狠地吓了一跳,而我则会开心地、用力一跳,趴到了哥哥身上,“哈哈哈”地手舞足蹈。
妈妈听到了我们的大呼小叫,总是嗔怪地说:“出来,出来,让哥哥多睡一会儿。”冬天时,如果她看到我只穿了绒线裤,连棉裤都没穿,就会一把把我提溜了出去。
儿时,跟哥哥在一起总是很开心。
我的中学阶段,哥哥是在部队文工团度过的。最初的时候,哥哥几年才回家探亲一次,一般是在春节的时候。
从山东到江苏,从连云港到南京,哥哥在部队里有几次“迁徙”,每换到一个新地方,他都第一时间写信给我。而我在写给哥哥的信中,连上学路上迎面遇到一只狗、自己很害怕,都要告诉哥哥,更别说数学考试不及格、校园歌手大赛上忘词等等,当时看起来是天大的那些事了。
记忆最深的一个通讯地址是“南京花旗营”,那几年,多少封我认真书写、仔细封邮的信,都像小燕子一样,欢快地飞向了那里。
哥哥一直爱看部队的文艺演出。
还记得,哥哥入伍后,第一次回家探亲。那天是寒假刚开始,我拿了成绩单回家,快到家门口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军装的背影。我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跳上了哥哥的后背,大叫大喊:“哥哥,哥哥......”,两臂紧紧环绕哥哥的脖子,缩起双腿,“吊”在哥哥身上,任凭妈妈怎么“责骂”,我都不为所动。
哥哥像小时候那样,稳实地拉住我的手臂,把我像钟摆一样,左右摇晃。
多年前的一个可爱的夏日。
那些成长岁月里,和哥哥朝夕相处、或是分隔两地的时光,令人多么欢喜,又多么忧伤啊。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到自己有一个哥哥,都会觉得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