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的别样风景——连家船

文：宋传恩

渔民的家建在船上，船就是家。渔民的家没有根，逐鱼而动，满湖里飘荡。白日你放眼湖面，烟波浩渺之中，一只只渔船象满湖绽开的荷叶，在水面上浮动。

到了晚上，到处漂泊的渔船开始聚在一起，泊在河湾里或是庄台旁，大小高低不一的船连在一起，渔民形象的称为连家船。夜晚是渔民最欢快的时刻，河湾里灯火闪烁，歌声、笑声、吵闹声……在湖面上荡开，打破了湖中特有的静谧。

以往，我常去湖里，会和渔民一起为生活中的苦涩而焦虑。渔民的家简单而寒酸，在一只小船上用竹子搭个弓形的架子，然后搭上苇席、蒲草，这就成了渔民的生活栖息之所。夏不遮阳，冬不御寒。咿呀学语的孩儿在船上爬动，为防落水，一根绳子拴在腰间，同时拴着救生圈、泡沫块或葫芦。

年老的人整日端坐在船尾，茫然的望着湖中，好像在回味已经远逝的时光。青年人整天早出晚归，在湖水里淘捞着并不确切的希望。他们常把生活中的烦闷和失落与浓烈的酒搅合在一起，在寂寞的夜中慢慢地咀嚼。

当然，这一切已成为过去，随着生活的富裕，现在渔民的连家船比过去体面而又威风。尽管如此，从船的大小仍能看出贫富的悬殊。泊在河湾边上的渔船是生活条件较差的渔民，他们依然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河湾中间体型较大的水泥船，则长期泊在那里。

如去湖里捕鱼或出外办事，大船旁有专用的小船，划着它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连家船里像陆地的房子一样，隔成了单间。你到船上可以看到，乡村人家有的家具在连家船里也能见到，家用电器一应俱全，舱内窗明几净，井井有条。许多连家船的船尾立着高高的天线，那是渔民用来接收电视节目的。没有电，也不用担心，用电瓶借助风力充电，尽管电视频道不多，已足以赶走水上生活的寂寞。

在连家船较为集中的地方，政府建造的校船便停在旁边，这种水上小学随连家船而动，渔民住在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水上小学的老师不仅教小孩，有时也教愿意识字的成年人。

湖里惊人的变化改变了渔民的生活，连家船已不是昔日的模样，但浓郁的酒香仍弥漫在连家船上。渔民喝酒多是为了驱寒，长此以往，渔民的酒量惊人，就是女人每次也能喝上四五两。你在船上做客，他们的豪爽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待客的菜都来自湖中，鱼、虾、鸭子、螃蟹……他们大口吃菜，大碗喝酒，逢敬必喝，喝得痛快淋漓。你不要怕喝醉失态，放开了，随性而为，醉又何妨。愈是这样，他们愈把你当作知己。要办得事，尽管说，要什么，尽管拿，除了老婆孩子，船上的东西就是你的。

孩子长大，到了结婚的年龄，父母便要为他们置船安家，让他们单独另过。

连家船上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给孩子举办婚礼。

结婚那天，六只迎亲的船在湖面上排开，船上彩旗飘扬，唢呐声声。在离女方的船五六十米处泊在那里。新郎站立船头，喜笑颜开，等待着新娘的到来。

新娘家撑过来几条船，将新娘的陪嫁搬到船上。按照司仪的安排，结婚时辰一到，鞭炮放过，两家的船靠到一块，伴娘扶着新娘上船，新郎新娘并肩而立，喜气洋洋。船头两侧，各竖着一个火把，用以祛邪。新人身后是两位抱鸡的渔家姑娘。

第二只船上是八个送亲的渔家女子，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撑船的渔家小伙子，何以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变着法儿吸引送亲的女子，并不时地用篙梢子把湖水撩到那些女孩子头上，女孩子们夸张地大呼小叫，并用船中的淖瓢泼水还击。

当船队驶近男方新船，男方船头燃放鞭炮报喜，新娘在迎亲的姑娘们搀扶下，踏上作新房的船。这时，新娘把插在船头的火把拿在手中，放进新船中的锅灶里，完成了祛恶避邪的任务。新郎的嫂子在众人的拥簇下来到船头，撒下麸子、红枣、钱币后，新人被拥进船舱，开始喝交杯酒。

结婚仪式一结束，喜宴开始。喜桌摆在邻居的七八条船上，渔民素以豪饮著称，平日难得相聚，逢喜宴坐在一起，无不尽兴畅饮。一时，每条船上都是欢声笑语，猜拳行令、碰杯祝贺，船中洋溢着浓浓的乡情。

入夜，新人的船上彩灯高挂，低低地欢快地音乐从船中流出，整个河湾都沉浸在喜庆之中。 此时，会有一只只小船悄无声息地贴近新人的船帮，听新人夜话也是湖中一景。

连家船是微山湖里的一道风景。现在常有数百条船首尾相连，俨然是一条水街，有超市、医院、学校、饭店……，连家船以多彩的风姿展现在微山湖上，吸引着四面八方游客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