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类散文
今年小区大暖改造,进入12月份,家里还没通暖气。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做的花棉袄,怀念穿花棉袄的日子,怀念那种厚实温暖的感觉。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不怎么富裕,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块猪肉,穿不上几件新衣。农村的冬天寒冷而又漫长,刚入冬,我就盼着母亲做棉袄,能暖暖和和地过冬。母亲早早去集市买好花布,根据我的身高剪出样式,再把新弹的棉花铺在花布中间,裁剪后,再缝好。
我问母亲:“为什么每年都要重新做新棉袄呢?把去年穿过的拿出来洗洗晒晒不就行了吗?还省时省力。”
母亲却说:“你们小孩子正长身体,穿往年穿过的,不是袖子短了一截,就是腰身紧了一圈,总会不合适。新做的棉袄,我都用当年的新棉花,穿起来既暖和又好看。做什么事儿都一样,不要怕麻烦,图省事,要往长远想,你才不会挨饿受冻,才会过个安稳冬天。”
我听了,使劲点点头。
父亲是个爱闲聊的人,每天晚饭后,他就串门聊天去了。母亲白天忙完地里农活,忙完洗衣做饭,再忙孩子和牲口吃喝,做棉袄的时间只有在夜里了。那时晚上常停电,没电灯时,只好点煤油灯,母亲小心翼翼把灯放在靠近土坑的窗台上,黄豆粒般的灯光,晃晃悠悠。借着这微弱的灯光,母亲开始赶制棉袄。
儿时的记忆里,常常浮现这样的画面:半夜一觉醒来,依然看见母亲低头弓背在穿针引线,她左手熟练地抿着边缝,右手麻利地把针线一拱一合穿过去,扎过几次针后,再用双手抻一抻,铺平,再继续缝,她的神情是那样专注,柔和,安详。为了走针更顺滑,她偶尔把针在头发上戳一下,这个动作使母亲看起来更加柔美慈祥。我依偎在母亲身旁,边看她做活,边又睡熟了。棉袄缝好后,翻过来,再钉上几枚纽扣,一件新棉袄可以穿在身上了。
我就这样穿着母亲做的棉袄走过了童年,走进了青春少年。我的手脚从没被冻过,冬天也很少感冒,都源于母亲每年做的新棉袄。而在那些每年冬天都穿花棉袄的日子里,我倒没觉得它有多好。相反,都穿腻了,觉得它又厚又笨重,自己像个小土妞,好羡慕那些冬天穿各种漂亮毛衣的同学,展现出优美曲线,行走在朝气蓬勃的青葱岁月。
我逐渐长大,母亲却逐渐老去,如今已过花甲的母亲,戴上老花镜看电视都很费劲,更别提做针线活了。我也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有条件给孩子买各式各样的羽绒服,遇上寒冷天气,心疼孩子冷暖时,才深感母亲当年的舐犊情深。
咚!咚!咚!有人敲门,原来是供热队人员,通知明天暖气试压,请家中留人。终于有暖气了,高兴之余,我却依然怀念曾经穿花棉袄的日子,怀念那份满心的温情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