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像冰冷的社会偷几丝温暖 一个镜头体现一处情怀
《小偷家族》:向冰冷的社会偷几丝温暖
热闹的暑期档,诸多大戏轮番轰炸,前有《我不是药神》的感人肺腑,《西虹市首富》的活泼搞笑,后有《一出好戏》的精彩绝伦、发人深省。这样的环境下,相对平淡的文艺片好似没了出路,但就是这样一部温婉细腻的《小偷家族》,直击人心,令人震撼。初闻片名,还以为会是个啼笑皆非的家庭喜剧,是个小偷与警察斗智斗勇的故事,但当仿若泛着晕黄灯光的画面在大屏幕上展开时,你便会明白,这恐怕偷的不是什物,而是向最亲切也最残忍的生活伸出了手。
电影刚开始,是一对“父子”不太寻常地“逛着超市”,他们动作熟练但情形紧张,让观众不禁为其捏一把汗。顺利完事之后,“爸爸”带“儿子”买了可乐饼带回家作为加菜,氛围轻松了起来,但在这看似愉快的回家之路上,却还是充满“意外”。他们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被父母虐待的小女孩,并把她捡回了家。而后镜头一转,“父子”带着小姑娘回到了家中。那是一个极为狭窄破败的平房,一直以来五口人——奶奶,父母,姐姐和儿子窘迫地生活在其中,依靠着奶奶的养老金、父母姐姐低微的收入和随时随地的小偷小摸来度日。可以说,他们的生活已经一贫如洗,但是当他们看到受尽虐待、伤痕累累的小姑娘时,哪怕冒着发现后被贯以诱拐罪名的风险,依旧决定收留她。
生活越发艰难,父亲受伤,母亲被裁员,好似命运的天平从未公平过,他们小灾不断,但幸运的是:这样的境地下,一家人却仿佛更能够理解彼此,关爱彼此,整个家中充满了温馨。如果故事在这里就结束,它也可以算是完整,主基调是温情治愈,但是影片的高明之处便在于突然地以奶奶的离世来撕开这一家人风平浪静的表象,让一连串隐藏在背后的秘密接连浮出水面——原来不仅是后加入的小姑娘,这一大家子所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生活将他们凑在了一起,但当平衡被打破,也终究会有东西变质。为了能够继续领取奶奶的养老金,父母决定将奶奶埋在了小院的鱼塘下面。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家中的人际关系变得脆弱又紧张,互相的不理解与隐瞒,终于这个家庭走向了分崩离析。
导火索便是男孩在偷盗中故意的“暴露”,终于这个奇怪也奇妙的家庭暴露在了社会媒体的灼灼目光下。很快,家庭中剩下的五个人在各方力量的“拨乱反正”下“各归各位”,一切好似回到了正轨,杀人犯坐牢,孤儿进福利院,走失儿童回到了父母身边。这一切与外人看来再正确不过,小偷家族不再存在,社会秩序将更加稳定。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昔日的温暖真实存在过,但那也仿若是偷来的奢求,终究还是被夺了回去......
整部影片没有传统电影所谓的高潮,所谓的结尾,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平稳的,弥漫着薄雾般的忧愁,即便是幸福快乐的时光,也是压抑隐忍的,不完满的因子深植在血液里......而社会现实在影片中没有任何撕裂地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显露在你的面前,让你措手不及,让你想要向宣泄,却无从下手......
这不经让我想起几米的一句话:“在最深的绝望里,看见最美的风景”。小偷家族中的各位,即使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也不忘守护彼此,连因“家暴”产生的疤痕都能变成母女间的小默契。这样的爱弥足珍贵,就如同绝望深渊里开出的绚烂花朵,让人感慨又汗颜。相比于他们,我们是否太不知足,太自私也太冷漠了呢?在这样艰难的生存中,他们紧紧抱团,小心翼翼地享受着平和的假象背后仅存的一点温暖,那是他们偷来的温度,是被社会忽视掉的,普罗大众所不愿给与的。
像“小偷家族”一样生活着的人,温情背后总有残酷的真相,残酷背后又有珍贵的真情,但是他们没有机会诉说,也没有太多人愿意去了解。社会往往满足于温情的假象,不愿处理这背后复杂的现实,因为那归根结底有太多属于社会本身的错误漏洞与责任义务;但当真相浮现,各类媒体灯光、司法机关、福利机构蜂拥而至,打着正义的幌子浩浩汤汤,却又止步于所谓真相,对于那背后的无奈挣扎与一片真心视而不见。所以,到底做错的是谁?该被包容的又是谁?与冷血无情、刻板机械的这些社会公器相比,即便是“小偷家族”,他们之间的爱的温情也令人无比动容。这一份温情自夹缝中生存,太过纯粹,也太过心酸,导演通过拉扯开家族中的每个人来让这份温情更为明显,也不露痕迹却入木三分地批判了这令人彻骨寒冷的现实。
在电影里, “小偷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努力地活着,他们几乎都要成功了,但还是离散了。也许会有人质疑为何男孩儿最终“背叛”了这个家族,但却是可以理解的,那是他的反击,因为他失望了,对奶奶不在的失望,对父母要求不再向外人提起奶奶的失望,对带着妹妹不断偷盗的失望,对不能读书的失望,对永远生活在阴影里的失望......这么多的失望是那时的家族再也弥补不了的了,也是偷来的温暖慰藉不了的。所以,我们应该反思,为什么不能给这么多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以目光,以希望?为什么不能为他们生一把火?照亮也温暖他们。
一部好的电影应该是有内容有深度,有它特定的社会使命,能唤醒普罗大众或至少一部分人的一部分社会责任感。这部《小偷家族》就做到了,真正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没有夸张做作地戏剧化情节,也没有声嘶力竭的画面,从导演到演员,都是尽职良心的,从一个镜头提现一处情怀,到一次落泪揭露一世苍凉。
如果你觉得刚入秋的空气让人沉静,如果你想默默地去体悟现实,不妨一起看看《小偷家族》,然后一同在或许忧伤的眼泪、无奈的叹气、苦涩的笑容后往心中增添一份力量,对社会现实多一份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