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秋天就在眼前（散文诗三章）

作者介绍：陈词，本名陈驰，1961年生，铁岭人。1983年7月到1993年7月任职于辽宁青年杂志社，1993年7月至今任职于辽宁广播电视台。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萌芽》、《青春》、《散文》、《鸭绿江》、《黄河文学》、《星星》、《散文诗》、《诗潮》、《人民日报》等报刊，多篇作品被选进《二十世纪中国散文诗大观》、《二十一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4儿童文学卷》、《2015中国年度散文》等权威选本，期间，在上海和北京出版散文诗集《读懂一个梦》、《夏夜的幽会》（多次再版）等二十部。担任编剧、执行制片人的影视作品百部（集）。

秋天就在眼前（散文诗三章）

作者：陈词

一

某路的一道转口。我走累了，就势贴靠在一辆弯在墙角的废旧自行车。

车把上意外挂着一朵朵喇叭花，沉默地在广播。我发现自己的嘴唇有些干裂，就势敲开一家木头门，想要口水。门迟疑地吱扭一句，开了。伸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的脑瓜，脑瓜顶系着一朵红喇叭花。她像认识我似的打量，像打量一个好久没来她家了的亲戚。噗哧就乐了，小大人似的盯着我的嘴唇，用手指指，指定是缺糖了，给你，我这有两块糖，不容我拒绝地翻兜，只找出一块。用大拇指和小手指捏着糖，怕化似的，又放在另一只手上掂掂。脸红红地对我一笑，那一块叫我吃了。瞧糖纸还贴窗户上呢。嘻嘻嘻嘻。

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却固执地将糖塞进我的左手心，又抓起我的右手使劲把糖盖严。就只听叭地一响，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她贴着门玻璃给我做鬼脸，一板一眼地背诵着什么，我倾耳细听，听明白了，她说，我妈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我抿下嘴，不好意思再敲门了，仰脸看眼歪倚着土墙的自行车，车把上一朵一朵的紫色的喇叭花，小姑娘贴在窗户上的糖纸也是喇叭花，粉色。她的脑瓜上的辫子系着的那一朵红色的嗽叭花，沉默地在广播。

我转身要走了，一仰头，雨来了。

我心情一下变好了，略一思忖，即还给女孩一个鬼脸。我把糖果系在车把上的喇叭花了，双手接一捧雨水，喝几口，剩下的我用它洗了把脸。

品咂嘴角的雨珠，秋天就在眼前了。

二

我到一个陌生之城，最先亮的灯，是妻子的手机，吱一亮，和我同机抵达。

我在哪儿？她说，北海道。住哪儿？她说，顺流329号，二楼，五房。

这么远你真能飞。她说，多远，你按下一个健，我一按，她特写的笑俯瞰我。

我走到天边，影子也要相随。我想摆脱一下，就自己找到一家客栈，她手机仅落后五分钟，又到了，她说，你住的是，觉望旅馆。我一气，回她，错了，是绝望旅馆。五秒停顿，她笑着，说了，要改一个字的，叫绝望旅程，你，马上起票，返程回家。我手里有十几场新电影，武打的，走心的，宫斗的想看哪个看哪儿，包证不绝望。我说你手里有白炽灯吗，我是蛾。她说，我知道你渴，我手里备了百岁泉，你可以拿二号碗喝。

我说我想用二号碗接眼泪。她说，NO，我有爱的黄手帕。

三

我的鞋里进了颗石籽。一走便硌我，一硌一裂嘴，又不能当众脱鞋取出。

它是怎么钻进去的呢，我就想这个，借以分散疼感，但不行，可能出血了，我只有假装口渴，想找一眼井。结果我落单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脱鞋逮石。石籽指甲大，却有尖，我狠狠地把其弹玻璃球一样弹远，它落在一丛野花上，迅速即盖了花被。我突然对这些花有了敬意，多好看，挤挤挨挨，开也静的，落也静的，还不怕石籽硌脚。又想，那颗石籽会不会把花当母亲了，把自己当种籽了，在花瓣的底下挖了个洞，钻进土壤。石籽如果没有发芽，在花下隆一座花坟，也好。正沉想，同事过来喊我的，递给我一瓶矿泉水，不渴，硬着头皮喝下去。

脚稳当了，但肚子发大水了，五分钟后，我拚命找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