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泪奔的一封信：怀念因公殉职的父亲—许少斌

老爸：

我是你的宝贝女儿炜玮。已经三天没和你唠嗑了，我想你了，爽爽想姥爷了。

三天前，你停止了呼吸，我不想哭、我想坚强。

今晚，下雨了，远远看见一个高大身影，雨滴落在他的伞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大雨让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伞下好像映着你温暖的脸。我不知道他是谁的老爸，只听见雨滴落下的声音。

还记得我上小学时，住在市公安局宿舍。穿过有着大片 绿色叶子的梧桐树夹着的小巷，摸摸巷口阿姨家的懒猫，走过黄山西路的大药房，路过有麻辣烫、凉面、炸臭干店的菜市场，钻过写着“小圆门”三个字的拱门，过了马路，就到 了我上学的地方——安师大附小。

和煦的早晨，你会牵着我 的手，穿过这条路带我去上学。你还会早起，提前去排很长 很长的队，买我爱吃的鸡蛋饼，多甜少辣加香菜，我爱吃东 西的口味你总会记得，从不弄错。周末，你经常带弟弟和我 去爷爷奶奶家，大人们拉拉家常，我们在小院里坐着游戏， 其乐融融。

98年暑假，芜湖突发洪水，街上的房屋一个接一 个的被淹，老妈在四褐山警校封闭学习，你为了参加防汛工 作，把弟弟和我送到爷爷奶奶家，直到半个月后洪水退去，你才来接我们，已经玩疯了的我们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爷爷奶奶家。小时候的我做错事时，会特别盼望着你在 身边，这样老妈就不会絮絮叨叨地教育我几个小时，你会摸 着我的头，和我谈谈心：“犯了错不可怕，但要知错能改。” “每件事认真去做，即使结果不尽人意，也总会有收获。” “对人生要有规划，有短期的，也有长期的，然后踏踏实实 地努力去实现。”……当时我总是“嗯嗯”地应付答应了事， 直到长大后才体会到你教给我的这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才理 解你的良苦用心。

中学后，你先后在县公安局交警大队、水上派出所工作， 天天送我上学、陪我疯玩儿的时光再也没有了，周末你才能从县里回家。在县里日夜操劳的你，会在周末带回一些我爱 喝的碳酸小饮料，乐呵呵地边看着我喝边劝我：“丫头，饮 料还是要少喝，将来成了胖丫头，怕是没人要咯。”我回答：“没事儿，有老爸疼我。”老妈说我说“没事儿”的神情像极了你，也像热爱工作的爷爷。那时，我总是盼望着你能回市里工作，能多陪陪我。

后来，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你先后在市公安局交警支队鸠江大队、镜湖大队、事故处理大队、 纪委工作。可是，你的工作却更忙了：在家吃饭时，桌上的对讲机哇啦哇啦地响个不停，我们只能小声说话，这样你才 能听清对讲机里的各种路况信息，随时发现情况、随时处理、不误事儿；看电视，你不陪我看搞笑的综艺节目了，只顾着 看感兴趣的法制节目；老妈和我最怕深夜里你的手机铃响 起，因为一通电话过后，你可能就要离开家去工作了，有时一两天，有时一个多星期不回来。

有一次，你去无为出差。原计划当天往返，中午时你打电话给老妈说计划有变要在无 为住几天。下午，老妈却听同事说你当天上午在去无为的路 上交通拥堵，你下车疏导车辆，被货车刮扯掉落的道路交通指示牌砸伤住院了。当我们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你的脸上、 胳膊上斑斑血迹，看不清缝了多少针，你却乐呵呵地躺在病 床上，云淡风轻地笑着说：“没事儿。”你口中所谓的“没 事儿”，使你有了除了警官证、驾驶证之外有了第三个证— —因公致残的伤残证。

为什么你总是说“没事儿”？

“老许精神贵，事多不怕累。”这是人们对爷爷生前的赞誉。退休的爷爷返聘在老年大学工作，2012 年，由于长期超负荷的工作，他病倒在工作岗位上。爷爷中风了，躺在病 床上的他，心中却始终惦记着工作，他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反复叮嘱我们：“我没事儿. ........你们去上班......不能影响 工作. .....等我好了就回去上班。”

爷爷这种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为党和人民奉献一生的 作风始终激励着我们全家，成为我们的家风，而你便是家风最忠实的继承者。

你不光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清正廉洁也是你的座右铭。

记得我刚参加工作后，准备考驾照，考前我心里没底，想起 周围一些朋友都托关系打招呼，心想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是考虑到你平时就有言在先：“我当交警不是给自己和家人谋私利的，绝不能搞特殊化，凡事要靠自己。”吃饭时我 怀着忐忑的心情向你提出帮忙打招呼的事情，你听了，把筷子一放，严肃地说：“炜玮，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忘了吗？这种思想不能有。”听了你的话，虽然我有心理准备，还是 觉得太不近人情。后来，我凭自己的能力通过了驾照考试， 可心里还是过去不，你看到我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着说：“丫 头，这个忙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不能帮。这是对我工作负 责，更是对你开车上路负责。做人做事不仅要‘过得去’， 更要‘过得硬’。”“不搞特殊化、凡事靠自己”、工作不仅要“过得去” 更要“过得硬”、“没事儿”这些都是你的口头禅。我那么 像你，你走的那天，我也想“没事儿”，我想坚强。可是爱 就像冬天裹在身上的棉被，裹在身上的时候，让你温暖、快 乐、幸福，裹久了就粘在你的皮肤上，和你连成一体，等到 剥下来时，便像揭下皮肤般撕心裂肺的痛。

被一个人爱了太久，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被爱着很幸福，坏处是他走时，爱也便走了，痛得更要狠。

7 月16日下午四点半，我们赶到医院，你躺在急救病床 上，我摸着你的手，冰冷得令人害怕，监护仪上显示的血压 低得离谱，渐渐的你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每次深呼吸停顿的 时候，我总是提心吊胆地以为没有下一次，我看见你的嘴巴 动了最后一下、一下、一下，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医生做了最后的心电图，一条直线。告诉我们：“记住 这个时间，18 点 37 分。”上午你还在各个中考安保点督查， 下午你竟在工作岗位上突发疾病，经医院抢救无效因公殉职 了。人生不过是午后到黄昏的距离，茶凉言尽。忽然，我脑 子里跳出一个念头：再也见不到老爸了，炜玮没有爸爸了。我抱着你，望着你的脸，紧紧握着你的手，一直握着……能 多呆一会，就多呆一会，以后想，也没机会了。

人总是要死的。我对自己说。

可这是老爸。我对自己说。

不哭。我对自己说。

可走了，就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我 对自己说。

那就再摸摸你的手吧。你的手好软，好舒服，最后摸一 下。我对自己说。

我还是哭了，泪渍留在你胸口，证明我曾侥幸遇到此生爱我的人。

今天，你躺在鲜花丛中，许多人念着你、来看你、送你、哭你。奶奶、妈妈、弟弟和我……大家都哭成了泪人儿，你 都不理我们，老爸，你真的舍下我们走了么？也许你的离开 是生活给我无可选择且残酷的考验，你会希望我回答“没事 儿”吧，我和弟弟会坚强、会做妈妈、奶奶和姥姥的支柱。你走了，但你用生命践行的一个共产党员的庄严承诺还在， 你热爱的公安事业还在，千千万万的公安民警还在，我们也在。

窗外还下着雨……

有一天，你牵我的手，撑伞走过雨中的小巷，那笑容和 淡淡白兰花香，陪我入梦乡。

有一年，我躺在你怀里，握你柔软的手，望着你静静的 安详，忘记幸福还是悲伤。

宝贝炜玮

2020年7月18日

作者系许少斌女儿王玮

来源：平安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