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寄哀思:算黄算割鸟还在叫 爷爷已经不在了
“你要争气,你是顶门杠子”
壹
算黄算割
清明时节雨纷纷,古人诚不欺我。
从大风、降温、下雨,每年的清明节就像彩排好的剧情一般,准时上演。
前几日,开车的时候,老婆就满脸认真的建议,清明节出去旅游不好,放假那里都不要去。
“窝家里?”
我打着转向灯,老婆并没有回答我,转向灯提示器在车内叮叮叮叫着。
于是,只能选择窝家里了,老婆的话有时还得听,毕竟不能一人出去溜达。
假日第一天,虽然特别想睡懒觉,但是并未遂意。大脑还是准时的在生物钟的提醒下督促双眼皮极不情愿的张开。
湿气和冷气从窗外缝隙里往卧室里钻,但也清爽,并未觉得寒。窗帘并未拉开,有一个鸟一直在叫:
“算·黄~算割”
我并不知道这种鸟学名叫什么,可能是布谷鸟等等。但是这种声音、感觉、气氛和这个节气,让我想起曾经和爷爷奶奶住过的一段时光。
贰
因为是老房子,卧室仅有一面窗户,且朝北。整个房子被土炕占去大半,炕上面有一扇窗。小时候睡懒觉,就躺着从窗外往出看,看一怀都抱不住的两颗槐树,积雪、发芽、生长、葱葱郁郁,再到落叶,循环往复数年。
算黄算割就叫了几年,是不是树梢有个它们的家呢?可谁又知道呢?
爷爷大部分时间是个严肃的人,但是人很奇怪,总是隔代亲。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但总是冲我做鬼脸,逗我笑。他有个喜欢,总是喜欢用拇指和食指捏我的脸,边捏边说:
“来,让爷看我娃吃胖了没?,哟,脸上没肉”
捏脸这个动作,从我记事起就没停止过,我也记不清是哪一次,他又举起右手准备跟孙子玩这个捏脸游戏,心情好,自己就很自觉把脸给他;更多时候,是我一甩手把他手挡开,嗔怪他:“我都多大了,捏啥呢捏!不让你捏”
那个捏孙子脸的人,离开都快三年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捏我脸,看我长胖了爷爷了。
叁
我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每次去镇上给我理发,他骑着老永久自行车,将我抱起放在车横梁处,我双手扶着镍铬自行车车头,看着地面飞快往后退,风吹着我的脸。春天里,蚊虫可不长眼,使劲往我眼里、嘴里钻,觉得他骑车可真快,风驰电掣一般,虫子可能躲闪不及吧。
到了理发店,那是我村里人开的沿着渠边的小门面。
“来了,给孙子理啥头?”
“小平头~”
于是一个没有镜子高的小男孩被抱起来,眼神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发出奇怪声音的“呜呜呜”理发器片片削落,头顶留一片锅盖般的短发。
“像扣着一个碟子”,爷爷看着我的发型,估计取笑激怒我,我生气的几天不理他。
但过段时间就会忘了。在小时候,多么渴望时间走快一些,自己也能像大哥哥一样留个酷酷的偏分头,自己骑车到处走走,回家不用写作业的日子。
转眼间,发现后者这种日子,其实也没有想象的快乐,大人更多的辛苦,孩子们是看不见的。
那时候家里经济不好,爷爷在逛集市回来后,把捡来的啤酒瓶。塑料瓶整齐码好,还教育我说:“处处留心皆学问,处处留心皆财富”,那时候觉得好丢人啊,万一别人看见上学笑话我怎么办,带着小孩一些不成熟的敏感与小心思。
有时候捡来的塑料、瓶子、废铜烂铁,我会跟爷爷一起用架子车推到废品店,看着这些日积月累的“财富”,从架子车上一件件搬到一个巨大的磅秤上,一个胖胖的妇女喊:“废纸6块2”“烂铁8块5”,过完磅秤,还要替老板放到指定地方,一排排码整齐,最后去门房结账。
“这啥?油漆桶?白酒瓶?全部扔出去,我这里不收!”
看着一部分东西扔掉,还怪心疼。不过一会就会忘了,因为爷爷会将卖废品零头分我一部分,于是远处会看到一个推车满头银发老头和刚到老人腰处边走边数钱的小男孩,推着架子车,往回走去,架子车吱呀吱呀,嘴里念叨着:“处处留心皆学问,处处留心皆财富”……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记录细节的人,但一旦回忆,哪些带有六感的回忆,像过电影一般在脑子播放:用放大镜把大学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把公务员录取通知书放在床头枕边碎碎念,轻声说好;把大学地址记在本子上,精确到那栋楼那栋宿舍那个床位,嫌我不回家看他,吵着闹着要去大学看我,即使精神除了问题,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名字。
我是一个记忆力差的人,很多事情都已忘记。这下子娃不用吃苦了把从曾经我都已忘记,现在才发现还记得。。陪我的有田野的风,树上的鸟,还有爷爷呼唤我的名。
算黄算割,算黄算割,鸟还叫,但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