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高考监考

□ 周红

甫一参加教育工作，我就与各种监考结了缘。最神圣的，莫过于高考了。

首次参战也好，有多次高考监考也好，都得接受岗前培训。我在县里做监考员的时候，无论到哪个考点，都会听到这个案例：某老师上午监考“收官”后，去食堂晚了一点，只尝到了餐桌上的残羹剩炙。他便和副监考商量，下午考试终了铃一响，动作麻利点。不料下午到试卷装订室，经联络员一数，差两份试卷。考点上下一时惊恐莫名，雷急火急地返回考场清查。上帝保佑！它们乖乖地在窗边最后两个桌子上躺着哩。最后，那位主监考受到了工资降级的处分。这新版的“阿毛的故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被他人改写。

1984年，我们一中的八位男青年教师被派到七中去监考。当时雷高公路在升级改造，我们只得绕道乌山去白箬铺的杨林村。去时雨霁，我们只受到一点颠簸之累，回来可就苦了。7月9日下午，骄阳似火，我们挤坐一辆罩有车篷的小货车回县城。车轮碾过的大多是乡村泥巴路，尘土不断从车尾飞扬进来，呛得我们鼻孔冒烟，喉管发痒。全身上下似喷了一层金黄的油漆，好像刚从前线杀敌归来的战士，如果摆好造型，会误以为是一尊尊青铜雕塑。

终于有一天，到了不必参加高考监考的年龄，我却放弃这一尊享，主动要求监考。湖南实行自主命题，有志研究高考者，当然想先睹试卷为快。没想到事与愿违，以往每个考场的试卷除了30份正式试卷外，还有两份备用卷。2004年考场撤销了备用卷，我无法在第一时间了解到试卷内容了。

心绪不爽之时，瞥了一眼考生的试卷，古诗鉴赏选用了唐人郎士元的《听邻家吹笙》：“凤吹声如隔彩霞，不知墙外是谁家。重门深锁无寻处，疑有碧桃千树花。”我精神为之一振，把它背了下来后。诗歌第四句，让我想到了俄罗斯民歌《喀秋莎》中的一句歌词“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它们都巧妙地运用了“通感”手法，分别以“春光”“桃花”为意象描写音乐，象征了歌声或笙声的明媚、热烈、欢快。我在古今诗文中搜索着，杜甫的“晨钟云外湿”，杜牧的“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朱自清的“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被我一一打捞了上来。

高考结束，一篇题为《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介绍通感艺术的文章见刊了，而且被多家杂志转载。这次监考多有意义啊！

【来源：株洲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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