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照亮我的人生」王文福——我的文学“第一次”

我的文学“第一次”

文/王文福

一

1973年6月22日南京军区《人民前线》报上的《采药歌》，是我发表的第一首诗，也是我的文字第一次变成铅字，但不是我投稿的。

1972年12月，我参军到二十军五十八师。新兵连后，分到师医院当卫生员。1973年春天，到师卫生员教导队学习。5月下旬的一天，根据课程安排，是到野外识药采药。不巧，下起了雨。我们冒雨出发，兴致勃勃寻觅在竹林里、小溪边，寻觅在江南烟雨中。采药回来，我脱下雨衣，就在小本子上写起来，“风吹头，雨打脸……”。被一同学看到，要去抄在了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

报纸到的那天，我课间休息后刚进教室，有同学朝我喊，“你的诗发表啦！”我莫名其妙，我没有投稿呀！后来才知道，是报道组的同学寄给报社的。在这期副刊上，有一篇散文诗，其作者是日后成为著名诗人和歌词作家的贺东久。最近，中宣部为庆祝新中国七十华诞推举的100首歌曲，就有贺东久作词（合作）的《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1987年我和贺东久的名字又都出现在这年第7期的《解放军文艺》上，贺东久以名家的身份评点我和其他几位作者的诗。关于这期《解放军文艺》上我的诗，还有个小故事，因离此文主题有点远，就不说了。

《采药歌》不是我入伍后写的第一首诗。第一首是《春风送我到部队》，是1972年12月26日为新兵连元旦黑板报写的。后来，这首诗被选入湖北人民出版社1978年出版的《军营火红》诗集中。

二

我在期刊发表的第一首诗，是南京军区《前线文艺》1975年第2期的《雨夜出击》。1974年冬天野营拉练途中，在浙江临安於潜镇写的。牛广进老师在这期的诗歌评论文章中肯定了这首诗。我至今还记得野营拉练出发时，那风雨声，那脚步声，车灯如剑，杀向黎明前的黑暗。

我在公开发行的期刊上发表的第一首诗，是1975年11期《解放军文艺》上的《‘抢’团长》，排在“本刊赛诗会”栏目第一首。1975年12月7日的《解放军报》和1976年第1期《解放军文艺》上的两篇评论，都对这首诗给予好评。

1978年5月，我军校毕业，调到武汉军区后勤部卫生部工作。一天，后勤部政治部文化科的丁干贞科长对我说，他去北京，见到了《解放军文艺》的李瑛，李瑛提到了我的这首诗。我才知道，这首诗当年是李瑛老师编发的。已过几年了，他还记得，让我感动。李瑛是我国著名诗人，后来曾任总政治部文化部部长。我入伍时带了两本诗集，一本是贺敬之前辈的《放歌集》，另一本就是李瑛老师的《枣林村集》。

李瑛老师的女儿李小雨，也是著名诗人，曾任《诗刊》常务副主编。1983年，我参加了《鸭绿江》杂志的函授，《鸭绿江函授创作教材》1983年第4期，刊登了我的诗《待重逢时》和李小雨老师热情洋溢的点评。这是我与李瑛老师父女的缘分吧？如今，父女俩都走了，他（她）的诗将永远陪伴我们。

三

我的诗曾入选四十多种诗集。第一次入选的诗集是河南人民出版社1977年3月出版的《红日照中原》，选了我的《紧握钢枪保江山》。这首怀念毛主席的诗，是我1976年写的，被收进许昌1976年10月编印的诗集《毛主席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河南人民出版社应是从这本集子选的。1977年7月，河南人民出版社的另一本诗集《军号声声吹》，选了我的三首诗，这是一本二十军的诗选。此前听一战友说，军里出过一本打印的诗集，有我的作品，遗憾没有见到。

2013年，我的《月映林荫道》获“上海王晟儿童诗歌大赛”成人组二等奖，这是我的儿童题材诗歌第一次获奖。

我的儿歌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入选的儿歌集，是辽宁少年儿童出版社2015年出版的《中国儿歌大系（中南卷）》，发了《星星》《绿色的路》《送哥哥》等三首。感谢中南卷主编刘育贤老师。

四

我的第一本诗集《军旅情思》，1992年11月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1993年该书曾入围总后勤部军事文学奖。虽然没有获奖，我仍要衷心感谢著名作家、时任总后勤部创作室主任和《后勤文艺》主编的王宗仁老师的推荐和鼓励。1994年，潘万提老师对我这本诗集的评论《燃烧的忠诚》，先后发表于1994年1月16日的《河南日报》和总后勤部《后勤文艺》1994年第3期。

五

我偶尔写点歌词。我认为歌词也是诗，是适合谱曲传唱的诗。第一次在公开发行刊物发表的歌词是《解放军歌曲》1988年第4期的《草地上飞起我的笛声》，（总后勤部《后勤文艺》1991年第3期刊登了张仁福作曲的这首歌）。此前，在武汉军区后勤部编印的《军营晨歌》和湖北的歌词内刊《长虹》发过几首。至今，已在《词刊》《当代音乐》《轻音乐歌词》《音乐教育与创作》《歌海》《词海》《上海歌词》以及中国音乐家著作权协会的《会刊》等十多家刊物发表歌词数十首，被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吸收为会员。

1989年，我作词的《探家小唱》（张仁福曲），获总后勤部首届歌手大赛创作奖。1999年，我作词的《一五九医院院歌》（王福田曲），获驻马店“热爱河南，增辉中原”创作演唱会二等奖，歌词发表在济南军区《前卫文学》1998年第4期。我的歌词曾入选《2006中国歌词精选》（长江文艺出版社）和《2007中国年度歌词精选》（北方文艺出版社）。

前几年，在网上看到《当代歌手喜爱的歌》（第三辑）目录，有 我作词，任友志（网上搜索其为离休干部，曾任新疆农八师政委）作曲的《擦鞋女》。我的歌词发表在《词刊》2003年第7期，不知这本歌曲集何时何地出版的。网上介绍，“《当代歌手喜爱的歌》是我国首部专为歌手参赛、打榜、 MTV 拍摄提供优秀原创歌曲备选的歌曲集，自 2003 年 5 月出版第一辑以来，在三年不到的时间里连续推出了六辑。已成为我国最新原创歌曲集以系列方式连续出版的大型音乐书籍之一，已在音乐界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这些年还收到了一些曲作者寄来的为我歌词譜的曲，感谢这些从未谋面的朋友。在网上也发现我的几首歌词被谱曲，和演唱我作词的歌曲。如 署名“安心”的歌曲专辑《爱成功》，有我作词《我的兄弟在远方》。全军的《军营文化天地》杂志2017年第4期发表了我作词，张新用作曲的《中国士兵》。

六

我主要学诗，这多年，散文才写了十多篇，还多是千字文。我获第一个散文奖是在1998年。那年8月，我奉命率159医院医疗队奔赴湖北省嘉鱼县簰洲湾，投入长江抗洪的战斗。我们与长江洪水整整对峙了一个月。完成任务回到医院后，看到《驿城晚报》上一则“通讯与生活”的征文启事。于是，写了《抗洪前线手机忙》，1998年9月28日的《驿城晚报》发表了。没有想到，这篇小文，后来竟得了一等奖。奖品是一部摩托罗拉手机，据说价值2000元，这是我的第一部手机（抗洪用的手机是医院借的）。这不是我写抗洪的第一篇文章。写我们医疗队向抗洪战场开进的散文《千里开进》，1998年9月4日发表于当地的《咸宁日报》。此前，1998年8月13日的《解放军报》刊登了我的诗《我们就是大堤》。一位不认识的署名志良的战友把这首诗改写成歌词《我们是铜墙铁壁》，刊载于1998年9月11日的济南军区《前卫报》。1999年，我的散文《九八抗洪散记》获驻马店地区庆祝建国50周年征文一等奖。

从抗洪战场回来后的几个月里，我仍常常想起那抗洪的日日夜夜。于是，写了抗洪卫生勤务保障的研究文章，写了歌词《抗洪医疗队征战歌》（发表在1999年3月21日《驻马店价格信息》报）。到1999年的春天，我又写了散文《真情簰洲湾》，被《解放军健康》杂志1999年第4期和1999年7月6日的《驻马店日报》采用。2016年10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到了离别18年的嘉鱼县，触景生情，写了《又到簰洲湾》一诗。后来看到广东中山关于纪念建军90周年诗词比赛的启事，就把这首诗寄过去。人家主要是征集古典诗词，我的诗仍给了个优秀奖，并收进《风展红旗如画》诗词集中。这些诗歌、散文、论文都是抗洪经历给我的回报。

七

1981年初春，武汉军区《战斗报》副刊编辑约我写首学习雷锋的诗，这是我接到的第一个约稿。

接到出版社唯一的一次约稿，是1984年冬天，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约我写适合中小学生的朗诵诗。1986年，这本《节日朗诵诗》出版了，用了我五首诗。2003年，这本书由诗刊主编高洪波担任主编，重新出版。从后记中，我得知该书1986年版曾加印5次，很受读者欢迎。新版《节日朗诵诗》增加了艾青、臧克家、贺敬之、舒婷等著名诗人的作品，我的五首诗没有动。高洪波称其为一本跨世纪的诗选。

2017年，我偶尔在网上发现，山东文艺出版社1991年出版的《校园朗诵诗》，有我的诗《五星红旗，我们心中的旗》。此前，我还发现《语文世界小学版》2007年第5期有我的《五一献词》一诗。西安科技大学出版社2017年1月出版的《红领巾唱响中国梦——名家校园朗诵诗》一书，也有我的《五一献词》。这三家应该都是从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节日朗诵诗》中选的。

八

1979年，我获得武汉军区庆祝建国30周年文艺创作二等奖，这是我得的第一个文学奖。我知道，这是军区对我这个初学者的鼓励。著名作家、诗人白桦等获一等奖（见武汉军区《战斗文艺》1980年年第1期）。1982年，在武汉军区建军55周年征文中，我发表在《解放军文艺》1982年第11期诗歌《雁鸣声声》获征文奖（不分等级）。这年，我还获得武汉军区后勤部业余文艺创作一等奖。

1985年，《我的名字》获武汉地区首届青年诗歌大赛二等奖。这是我在地方上得的第一个文学奖。前几年，在网上看到了当年我们得奖者的合影，恍如隔世。照片上有一位是当今的著名作家邓一光，他那时在武汉青年报，参与了诗赛的组织工作。迄今，我已获军内外大大小小的文学奖八十多个，几乎都是诗歌。

九

1982年5月，武汉作家协会成立。经武汉军区后勤部政治部推荐，我成了第一批会员，出席了在汉口滨江饭店举行的武汉作家协会第一次会员代表大会。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文学组织。这年，为庆祝党的十二大召开，我写了《军营的欢呼》，刊登在1982年9月2日的《战斗报》。9月10日，突然听到营区的大喇叭里，武汉人民广播电台在播这首诗。后来才知道，9月8日，武汉市举行了庆祝十二大诗歌朗诵演唱会，武汉话剧院著名演员哈珊朗诵了我的诗。我没向地方报刊投稿，他们应是从《战斗报》上看到的。2017年，我的《喜迎十九大》一诗，获河南省《党的生活》杂志征文一等奖。

1983年6月7日的《战斗报》在一篇报道中，提到了武汉军区后勤部系统加入武汉作家协会的七个人名字：彭仲道、董滨、张世黎、卢江林、王文福、李来梓、胡发云。有两位是军工厂的。五名军人中，四人都是从事政治工作的，只有我的本职工作——军队卫生管理，离文学有点远。后来，张世黎被总后勤部树为先进典型，卢江林当了将军，董滨和胡发云成了知名作家。

虽然我1993年就离开了武汉，2001年出版的《新时期武汉文艺精品丛书散文诗歌卷》仍选了我的诗。感谢湖北省发表过我诗歌的《长江文艺》《芳草》《艺丛》《布谷鸟》《武汉党建》《湖北日报》《江汉早报》《楚天金报》《长江日报》《武汉晚报》等三十多家报刊，感谢选用我诗的湖北出版的《军营火红》《节日朗诵诗》《从这里起飞》《星星对你诉说》《新时期武汉文艺精品丛书散文诗歌卷》《琴台丛书》等诗集、诗文集的编辑老师。

2018年10月，我们在武汉举行军校毕业40年同学聚会。请一摄影师照相，当他看到我送同学的诗集时，有点惊讶。他竟然知道我。原来，他在武汉军区工作过，当年读过我的诗。武汉军区1985年撤销，至今已三十多年了，这位陌生的战友还记得我的名字，因我的诗记得我的名字，我感动又感慨。

2001年，济南军区要出套文学丛书，我交《野菊集》诗稿时，丛书主编、《前卫报》黄炳福编辑看到我的简介中是武汉作家协会会员，就建议我申请加入省作家协会。由于工作原因，九十年代以后，我很少动笔了。到郑州后，也没有与地方的文学组织联系过。后来，我还是听从了黄编辑的建议，向河南省作家协会申请，2002年3月，被河南省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2004年入选《河南作家词典》。

2010年，在老家照顾因摔倒而瘫痪的母亲。看到母亲那么痛苦，心里难受，于是写了《为了母亲的微笑》一组诗，开始了我诗歌创作的又一个活跃期。今年春天团结出版社出版的我的诗集《秋天的旗帜》，就是这一时期的收获。我在《后记》中写到，如果说，绿叶是春天的旗帜，那么，红叶就是秋天的旗帜。愿我这写于生命之秋的诗行，像红叶一样，为我的秋日添一抹色彩。

这么多年来，我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埋怨当年把我的小诗《采药歌》寄给报社的同学，让我与诗难舍难分，却又无多大长进。但我不后悔，我难忘那些优秀诗歌给我的启迪，给我的力量，给我的欢欣，给我的慰藉。是诗，加深了我对祖国、对军营、对生活的爱。爱诗，能得到这么多报偿，我是很满足了。

作为军人，我自认为没有辜负这身绿色的信任；作为诗歌爱好者，我惭愧没能写出无愧于时代无愧于军营的诗篇。我愿继续努力，虽然今后我还会因写不出好诗而惭愧。我想，当人们走过无名烈士墓时，不会责怪他们为什么不是惊天动地的英雄。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热爱是创作的动力。

诗，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诗，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感恩：我的父母，我的家乡，我的军营，我的祖国。

诗，是我感恩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