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可以向圣诞节学什么?西方节日饱含着人类共同的情感
不想回家过年的大都是80后、90后,他们在心理上感觉回不去,又不得不回去,回去了也百般别扭,其实都是价值观上的冲突。除了春晚、吃喝、玩牌,就没什么可聊的——出门已久,价值观已然不同。
文/肖锋
在英国,某房产商应小孩要求扩大烟囱迎圣诞老人,只因小孩担心烟囱太窄、圣诞老人爬不进来(圣诞老人的确太胖了)。在美国,某邻居因向小孩说了句“圣诞老人是人假扮的”即遭小孩家长起诉。
通常认为,西方的儿童从9岁开始才不再相信圣诞老人的真实性。想想在中国过春节的孩子们,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节后忙着攀比压岁钱,真是成熟(势利)得可以。孩子是社会最好的镜子。
从社会功能上讲,虽然圣诞与春节都是农闲时节的节日,都是凝聚亲友,都是承载对美好生活的祈盼与祝福,但圣诞注重敬神,强调在神面前人人平等,春节注重祭祖,在祖宗面前尊卑有序。遗憾的是,如今圣诞基本维持了神圣性,而春节越来越社会化甚至流俗,人们一直在抱怨年味寡淡。
圣诞和春节都有商业化的一面,只是圣诞在世界的时兴,不能单纯归为商业的炒作。商业的归商业,基督的归基督,西方人对于圣诞的那份敬畏、那份童心、那份简单的快乐还是保存了下来,并为其他人所效仿。
从基督徒最盛大的节日,到全球最盛大的节日——不只是因为全球1/3人口信奉基督教,也是因为基督教关于爱的教义取得了地球人价值观的最大公约数。借助神话、故事、书籍、音乐、表演以及电影演绎,圣诞的内容和内涵不断地沿着人们内心的需求被创新——难怪有人在微博上感慨,和尚都过平安夜了,这世界还有救吗?
的确,当大街小巷都被圣诞的符号装饰,随处可见的圣诞树闪烁着星星点点,Silent Night歌声唱响,每一颗坚心都会被软化。每个人都期盼且应该拥有一个童心,一份礼物和祝福,一个创造爱的机会,一个社会和解的机会。这样的节日本应属于东西方共有。
再看看中国人如何过圣诞,便可对春节的问题可见一斑。商家“大胆”地将圣诞中国化,趁机大搞饥饿营销,上海恒隆广场里的火锅圣诞大餐,“没有预订的话,排队可能需要两个小时,要有心理准备”,圣诞树上挂着的不是小礼物,而是一个个红包。首先没有了神圣性,接着没有了仪式感,只剩下消费和交易,这样的节日怎能让人动情?
为何西方的节日能在全世界流行?因为它们饱含着人类共同的情感。比如感恩节,本是为了感谢上帝赐予丰收,举行3天的狂欢。到了现代,在美国这个流动社会,人们会在这一天从天南海北归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大嚼火鸡,畅谈往事,让人倍感亲切温暖。中国今天也是个流动社会,且流动人口八成是80后、90后,这或许正是感恩节人们狂发问候短信的由头。它在冷漠的社会触发了中国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节日需要与现代生活相匹配,正如传统文化是与农耕文明匹配的。年轻人不想回家过年,除了春运、逼婚、红包经济之外,更主要的是与家乡人没了共同语言。不想回家过年的大都是80后、90后,他们在心理上感觉回不去,又不得不回去,回去了也百般别扭,其实都是价值观上的冲突。除了春晚、吃喝、玩牌,就没什么可聊的——出门已久,价值观已然不同。
抽空了传统节日的精神与文化内涵,我们的节日正沦为商家的食品节、吃喝节。于是,那些富于人情味的洋节,如父亲节、母亲节、万圣节等便顺理成章地钻入了中国人的生活。
你不得不承认,中国社会正在转型。西方节日能放松平常绷得太紧的神经、宣泄压抑太久的情绪,更受年轻世代青睐的原因是背后宣扬的现代情感和价值观因素。这是个空间的世界,已非时间的世界,世界青年的生活方式日益接近、趋同,歌中唱的在洋装下依然跳动一颗“中国心”,这心已然变化。
原文刊于《新周刊》第4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