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蕊香——黄宾虹 齐白石画展观后感
庚子初秋,炎夏刚过,初见凉爽,天高云淡,和风轻抚。位于美丽的西子湖畔,浙江省美术馆举办了秋蕊香,即黄宾虹、齐白石花鸟画大展。
驱车沿天目山西路经西溪路,过灵溪隧道,便进入了风景区,因为驾驶的原因,两旁的美景顾不得欣赏,经杨公堤、南山路进入博物馆街,不远就到了美术馆。进门需要预约,由于来的匆忙没有提前预约,便准备返程,热心的美术馆门卫招呼我现场预约,再经过卫生防疫筛查后,顺利进入美术馆。
我看展有个习惯,先是粗略浏览一遍,心中对整个展览大体有个了解,然后选重点认真观摩!
齐白石的作品除了常见的花鸟形式之外,这一次展出还有一些齐白石草虫写生稿展出,细心的美术馆策展人员在每幅作品的旁边,配一副放大镜,通过放大镜观察,齐白石的画,描写细致入微,一丝不苟,活灵活现,唯妙唯俏。
大家都知道黄宾虹的山水画画的好,很少有人知道黄宾虹的花鸟画同样出类拔萃!之所以没有那样大的名声,是因为他的山水画名声太大了,盖住了他花鸟画的光辉!如果说齐白石的鸟虫注重细节的描写,那么黄宾虹的鸟虫更注重的是神态的捕捉,鸟虫的一举一动,无不反映着画上鸟虫的情绪,或快乐、或惊恐、或秋波暗送、或戾气逼人,有的展翅欲飞,有的树上小寐无不传神。
在看展过程中,陆陆续续碰到不少带着学生来看展的美术教师,他们的讲解,从每一幅画面的构图,每幅画的神态特点,再到每一笔的抑扬顿挫,每一根线条的提按转承,每一块墨色的焦湿浓淡,细无具细,非常到位,对技巧的把握与领悟,确实算得上专业!但是,艺术的重点并不在笔墨的技巧上,真正的艺术,无论绘画、书法、音乐、舞蹈,这些艺术的内涵都是相通的。真正的艺术,不是困苦后的从容,就是放纵后的反思;不是灵魂深处的呐喊,就是思想碰撞出的火花;
要想真正了解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就必须先了解这个艺术家的人生经历,所有艺术家的作品,其精要的东西,都是艺术家将人生经历中所感悟的思想精华,通过笔端,将无形的东西,以有形的状态表现出来,而这种表现来不得半点刻意,必须是无意中的真情流露。
齐白石的作品之所以精细,是源于他半生落魄后的逆转。到北京后,先是过着异常困苦的生活,举步维艰。借居潭柘寺的日子,一定让他对自己的人生做过细致的梳理。经历过艰难困苦,让他倍感后来富足悠闲生活的可贵。由于他的特殊身份与一路贵人相助,解放后他的生活一路顺风顺水,经济宽裕,生活富足,让他养成了很深的小资情结,对生活有着近乎完美的追求。九十三岁高龄时,丧偶后家人给他张罗着娶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为妻,他也认为四十岁的女人太老,年纪太大了,坚持要娶年方二十二岁的女孩为妻,由此可见,他对生活要求的完美,近乎到了苛刻的程度。追求生活的完美也让他的艺术同步这种完美。所以他的精细,正是他精细生活的再现,一种养尊处优后的挑剔!这种精细是一种大匠精神,是一种技的顶峰。
黄宾虹的花鸟和他的山水画一样,体现的依然是大气、豁达,他的从容,显得似乎有点漫不经心,这种漫不经心,并不是颓废后的消极,这是一种成竹于胸的淡定,一种决胜千里,收放自如的豪情,一种阅尽世事,心如止水的从容!
黄宾虹五岁习书,六岁开蒙诗词书画,十六岁入京华丽正书院深造,若非时代变迁,他也将和许多封建王朝的书生一样,科考及第,入仕途施展自己的宏大抱负。黄宾虹之所以不同常人,因为他从小就有着非常独立的思维方式。封建王朝的腐败,让他认清了社会的黑暗,认识谭嗣同后投身革命的经历,激发出了中国文人骨子里的侠义豪情。垦荒田、兴新学,组团练,频繁的政治活动,终遭清庭监控,被指革命党人之嫌,后又因涉私铸钱币嫌疑,不得已,流亡它乡,过上了逃亡避祸的生活。辛亥革命后,结社、游历、教学、故宫鉴画,又让他扩大了眼界。对书画史的深入研究,让他的思想得到了升华。黄宾虹的大气,源于他心系社稷安危的豪情,忧虑民间苦疾的侠义。晚年的黄宾虹,丰富的人生经历,让他阅尽世事,逃亡生涯,让他看破生死。一个人一旦超脱出世事羁绊,看破生死轮回,生命将归于真正的平静,这种平静是超然物外的。书画上浑厚华滋、黑密厚重的风格逐渐形成也就顺理成章了。这种风格正是他对人生经历总结后的顿悟,是他已经对笔墨、点线面等传统束缚的解脱,是他已经达到了心与手合、手与笔合,无我无为的化境。他在创作时,早已突破了笔墨的束缚,点、线、面的羁绊。所有的笔触,都是他思想闪现的火花。所有的构图,都是他对人生、社会、自然三位一体的解读。黄宾虹的画,使中国画人文精神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笔墨线条为主导去研究黄宾虹的话,早已偏离了正确的轨道不知有多远矣!
有感题诗两首以记
其一:
半生木匠未成名,
花鸟鱼虫成精英。
潭柘寺中蕴气象,
中南海内叙乡情。
伟人点将登高处,
高校真人指路明。
世事轮回终有故,
人间因果定输赢。
其二
少年立志功名路,
乱世书生运乾坤,
办学垦田开教化,
上思社稷下思民。
云游四海修心性,
鉴宝故宫得画魂,
浑厚华滋黑密重,
古今山水第一人。
富春山人曾虹宾于浙江省美术馆 庚子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