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放弃高薪 退出员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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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南京正在下一场大雪,雪花漫天飞舞,将这座六朝古都打扮的银装素裹,分外清新。
记得在北京时看过这样一句话: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把这句话套用在这里的话,就是:一下雪,“南京”就成了“金陵”。
虽然2018年的1月已经过去了大半,但有时候在签落款日期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签下“2017”,然后再猛的意识到已经是新年,只好在“7”上再绕个圈,涂改成一个“8”字。
过去的2017年,对自己来说,影响极其深远,因为做了一个会影响到自己一生的决定:从苏州到了南京,从基层院到了省院,从一名员额检察官成了一名司法行政人员。
简单一句话:我换了条跑道。
当朋友们得知我要从待遇优渥,年入二十几万的苏州园区离开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
“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在已经不再年轻的时候选择重新开始?”“为什么要放弃已经到手的员额去做一名司法行政人员?”
就连省委组织部办理调动手续的人在发出调令前都会再打电话过来确认。
“你想好了吗?省院的工资低得很,你可不要收到调令再反悔。”
我到省院报到的时候,遇到的也都是差不多这样的问题。
与此同时,也会有这样的声音:“CU检是想当官想疯了,所以才会放弃苏州的一切,跑到省院去……”
面对这些问题,这种声音,我想说的是,我没有疯,也不是家里富到不差钱的状态,更没有想当官想疯了。
我只是想趁着自己还算年轻,到一个更好的平台,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2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穿越,你回到2008年的秋天,遇到那个刚刚参加工作的我。问我对自己的未来是怎样想的,我一定会跟你说:
“我会在这里一直工作下去,直到退休。”
这么说,倒不是说对单位有多么深的热爱。而是对于一个在中部县城长大,在河南一所普通师范学院读了一个非师范的法学专业的本科生来说,能考到一个地市级的检察院,成为一名公务员,已经是一个令人羡慕、令自己十分满意的职业了。
当时的我,实在找不到一个自己会离开的理由。我觉得我会像我的父母一样,一辈子在一座城市、在一个单位里终老。
在我刚考进第一个单位时,我是院里最年轻的的那一个,也是院里最年轻的的助检员、是被派到基层院挂职最年轻的干部、是安徽省十佳侦查监督检察官的第一名,从工作的角度来说,一切都顺风顺水,无可挑剔。
如果继续朝着这条路走下去,很可能未来会成为一名副处长,然后熬资历,再熬成处长,然后再找机会去基层院混个检察长,最好退休之前还能回到市院。这就是那个时候我心里最完美的职业规划。
当然,现在看来,这样的规划也依然不错,只是经过一年挂职生活后的我,观察了很多的人和事,突然觉得就算做了一个县区院的检察长,似乎也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而且几年的工作经历,让我渐渐明白:在“仕途”这件事上,是没有“应该”和“必然”可言的,有太多的偶然性因素、有太多你自己不能掌控的因素,仕途上的成功跟努力,不能划等号。
所以,当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个关于苏州工业园区检察院面向全国选调优秀检察官的消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一个人悄悄地从滁州跑到苏州参加考试。
经过笔试、面试、心理测试,又经过被淘汰、又被复活、最后被录取;再经过领导不同意放人、多次沟通、最终被批准成行,中间的种种曲折,等待时心中的忐忑,就算白描,也不会比小说逊色。
在这里,要特别感谢一下园区的副检察长陆炜皎。在选调我的过程中,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每次通话都在一个小时以上,了解我的情况,分析我的处境,给出她的建议,并在选调遇阻的时候给了我足够的耐心和等待的时间。
在离开滁州,前往苏州之前,我的老领导这样跟我有这样一段对话:
“你一个市级院的,干嘛要去一个基层院呢,就算那边的收入高一点,但你有什么前途可言呢,如果你不走,很快就是院里的副处长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呢?”
我的回答是:“园区的待遇好、收入高,医疗条件、教育条件都很好,我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我也不想当官了。”
虽然回答的话听起来铿锵有力,但内心同样经历过长时间的自我斗争。我自然知道去了基层院,就“仕途”而言,根本没有前途可言,曾经的职业规划也将成为泡影。
但想了很久,依然作出离开的决定。那个时候的我,对自己说:“好了,以后再也不折腾了,再也不会离开了。”
到了人间天堂——苏州园区,待遇自然比以前好了太多,趁着房价还没有大涨,买了房、添了车,生活的条件得到极大的改善。
与此同时,工作上也取得很多成绩,在岗位竞赛中拿到省优秀反贪侦查员的称号、带领辩论队横扫苏州市的辩论赛场,夺了冠军并斩获最佳辩手,办过大要案、也徒手抓捕过逃犯。
再后来,就是开了公号,文章越写越多,订阅户越来越多,拿了很多奖,出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再后来就入了员额。一切看起来都是很不错的样子。
当然,有人喜欢你,自然也会有人不喜欢你。由于个人以外的原因,遭受一些委屈,不公正的待遇,这样很正常。反正,本来也不指望能被提拔、进步,拿着高收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很好了嘛。
但内心会渐渐有一种声音对自己说:“嘿,你真的就这样满足了吗?”
3
2016年,也是因为写公号,我认识了很多新媒体圈的朋友,其中就有我的师父,法律读库的库头——赵志刚老师。那年的秋天,我被借调到最高人民检察院技术信息研究中心工作。
那半年的经历,请看之前的一篇文章《师父(二)》。半年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对我的成长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我第一次参加了全国两会的宣传工作、参加了法律圈、媒体圈各式各样的活动。
我觉得最重要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很多优秀的年轻人。我发现,原来,除了我平时以为的样子,生活和工作是可以有另外一种样子的。
如果非要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与这些优秀的人才之间的差距,我觉得应该是“格局”。因为相对于智商和学历上的差距,“眼界”、“看法”、“观点”上的差距,是更可怕的一种距离。
这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客观存在的差距,其实就是“格局”上的差距。
在那些优秀的年轻人的眼里,最重要的并不是金钱,或者所谓的“前途”,而是“做事”,做自己喜欢的事,并将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
而当他们真的把事情做到极致的时候,金钱也好,前途也罢,往往也会接踵而至,不再成为问题。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你拼命想要什么,而放弃对自己的关注,你往往得不到。而当你回归自我的本心,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的时候,曾经那些你想得到的,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你身边。
在同这些人交往的过程中,我开始思考,开始去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并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我开始反思自己过去的浅薄和目光短浅,并重新认识自己、评价自己。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被批评“有些浮躁”,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些时候会有那么多的迷茫。
4
还记得我写过的《永远保持随时可以离开的能力吗?》,还有前几天那篇被50几家媒体转载的《体制内的人,你正在不知不觉中被淘汰》。
因为这些文章,很多人觉得我会辞职,会换一份能挣更多钱的工作。因为在自媒体的圈子里有这样一句笑话:写公号的,基本上写半年就辞职了。
我动过辞职的念头,我曾问自己:“干嘛要在体制内挣这份死工资,还要受委屈,为什么不换一种活法呢?”
不光是想,我也曾将想法付诸过行动,和一些猎头、熟悉的律师界朋友、企业界的朋友认真地谈过,也谈出过令我心动不已、好到无法拒绝的待遇。
直到后来,我的师父跟我说过这样一段话:“你要想出去做律师挣钱,这个没问题,什么时候都可以,40岁出去都不算晚。但问题是,你一旦离开这个平台,你还能做你喜欢的事情吗?”
“是啊,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挣,但出去了之后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吗?”师父的一段话,让躁动的我安静下来,并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
有人说奋斗无用,有人说要做佛系青年,有人说在检察院没前途,有人说做行政人员没前途,有人说出去就一定能挣大钱,有人说挣到很多钱之后就一定会很幸福……
这些都是“有人说”,可是我们却时常忘了去问问自己,问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什么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其实一切的外在都不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内心。
这些看似是心灵鸡汤的语句,也许只有经历过,你才能真正的感知它的正确。
5
回到文章的标题,为什么要放弃高薪,为什么要退出员额。
因为在我看来,所谓的“高薪”,放在人力资源市场上其实真的不算高。员额,也不过是比行政人员多了百分之三十,其实也真的没那么重要。
我知道,做一名公诉人,可能我只能算的上是称职,但很难说把自己锻炼成优秀,甚至是全国十佳,我知道自己在这一行的天花板在哪,自己的短板又是什么。
对于省院来说,他们也不缺一个水平一般、学历一般的公诉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既懂业务也懂新媒体的人。而这些,恰恰是我最擅长的。
于是,我就来了。
现在,我的行政级别依然是科员,省院里级别最低的司法行政人员。我要面对收入锐减、物质生活水平快速下降、买不起房、子女入学等等诸多困难。
好在,虽然没有富裕过,但穷过,比现在穷多了的日子都过过,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像大家在看到冰花男孩时说的那句话:你今天吃的苦,会照亮你明天的路。
现在的我,在清风苑杂志社做执行副总编,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带领一群充满朝气和干劲、同样像打了鸡血的小伙伴,在努力地将《清风苑》这本杂志改造成一个新时代的互联网政法媒体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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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CU检说法(本文有删节)
编辑:石心 版式:阿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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