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于细腻处层层铺垫的镜头
巴赞说:“一幅图抵得上千个词汇”。我想说,李安镜头之细腻也可以抵得上上千个词汇。看李安的镜头,就像在饮一杯茶,非常细腻,看完后久久回甘。李安的镜头语言层层铺垫,看似不相干的镜头处处埋下伏笔,使观众看到最后才恍然大悟。《饮食男女》就在这种镜头语言下,缓缓展开朱家四人关于“饮食”和“男女”的故事。
特写镜头:手部特写揭露人物关系及变化
影片一开头就是大量的手部特写,一双粗糙的手正在灶台上行云流水般地工作着。熟练的刀功,翻炒立刻给观众传递出来一种烟火气息,并且点明了主人公的身份——一位精通各地菜肴的大师傅。
同样是做饭的手,在影片的中部,换成了二女儿在情人家做饭的场景。可以看出二女儿虽然技术不如朱爸,但也是非常娴熟。配合人物对话,让我们知道朱爸曾反对热爱做饭的二女儿学厨。这两处手部特写其实相互呼应,揭示出父女之间存在的矛盾。
来到影片结尾,二女儿做饭的手再次出现,画面往后拉,二女儿正在自己家的厨房做饭(朱爸原本不让二女儿进自家厨房),这反映了父女的关系由于朱家的大风波得到了缓和。最后一处手部特写是朱爸和二女儿的手握在了一起,朱爸说自己的味觉恢复了。这一镜头非常催泪,朱爸因为和锦荣在一起,原本压抑的心情和性得到了缓解,味觉也恢复了,同时和二女儿也因此相互理解,父女关系缓和。导演的三处手部特写,层层铺垫,相互呼应,最后的结果似乎出人意料,但仔细一想其实早已在细腻处被导演安排好了。
中景谈话镜头:复杂关系剥丝抽茧
贯穿全片的有大量人物谈话的中景镜头。其中不同的中景镜头由于构图不同呈现出复杂的人物关系,同时不同的谈话镜头也相互呼应。第一个两人谈话镜头呈现的是第一次家庭聚餐后的大女儿和二女儿,两人一前一后的站姿,镜头焦点随着说话的人而改变,偶尔入画的三女儿站在两人中间,解释了三人关系,大女儿和二女儿不合,三女儿调和。
在第二次家庭聚餐后,再次出现了大女儿和二女儿的谈话镜头。两人并排站,距离很近,通过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两人在和解,由于母亲去世,大姐充当母亲的角色,并且一直坚守贞节不理解二女儿的行为。两人也因为两人生活中各自的变化开始理解对方,并开始和解。
朱爸和老温的谈话镜头中,两人紧挨着互诉衷肠。通过老朱紧靠老温和人物的对话,导演第一次比较直接地暗示出朱爸因为憋着自己和锦荣的恋情,内心非常痛苦和压抑。与此对应的是,老温去世后,朱爸和饭店经理的对话,两人并排坐,中间隔着一个小桌子,由此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并不紧密。失去老温后的朱爸非常孤独,没有交心的朋友。从朱爸非常消极的谈话中,导演再次暗示出朱爸的压抑。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李安导演层层暗示,相互呼应的镜头语言将“饮食”和“男女”两个元素非常细腻地藏在了镜头语言中。最后的结局虽然看似奇怪,但完全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