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怀抱里的那个孩子 我从不后悔
做你怀抱里的那个孩子,我从不后悔。
没有生来便会做母亲的母亲,只有生来便想着也享着母亲的爱的孩子。已经是句老话,正是我们成为孩子的那一瞬间,母亲才成为了母亲。
我想我很骄傲,我生在一个联系紧密的大家庭里,被家人们爱护着长大,以至于何时何地,我在哪里,只要遇到困难,一声求助,总有人隔着千万里愿意替我出谋划策解决问题,我不在家但家里到处都留有家人的痕迹。
从小到大,从姥姥姥爷到大姨,舅舅再到哥哥姐姐,因他们爱我,所以总是愿意替我去做,替我去解决问题。
而母亲不同。
毫无疑问,妈妈是最爱我的那一个。但她常常要我自己去做,自己去解决问题。
我仍记得小时候,学校布置的小任务,用一个带有两根线的小灯泡,把线的两头分别按在一节电池的正负两极,让灯泡亮起来。回到家我就开始尝试,拿着电池和灯泡鼓捣来鼓捣去,却无论如何也不成功,那个灯泡始终没有过一点光芒。我急的快哭了,眼眶里早早蓄满了泪水,继续尝试,还是不成功,我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掉下来了,妈妈就坐在旁边,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姥爷看看我,对我说:“给我。”“让她自己做。”姥爷的话音刚落,妈妈的话也到了。“别替她,让她自己做。”妈妈又说了一遍。姥爷没有说话,把线接在电池正负极上面,一瞬间灯泡就亮了,我也笑了起来,我回头想指给妈妈看:“看,亮了。”“这是你做的还是你姥爷做的?”我没说话,只顾着高兴了。现在想来,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学会那个小小的实验。妈妈是对的,我做成功了,才是我的。
从小到大,凡是我的事情,母亲一定要询问我,我的衣服送人,她要让我自己一一看过,我的东西她不动,关于我的事情总要征求我的意见,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不允许的永远不允许。我很幸运,我的母亲尊重我,尊重我的意见。我们出门,她总是要提前和我说好,可能会怎么样,而我不能怎么样。她很守信,长这么大,我想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她答应我却没做到的。
母亲在学校是极严厉的老师,学生总是敬她怕她,然而一回了家,却总是那个愿意和我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谈天说地,也是最耐心听我们讲话的人。我想,许是在学校说的多了,回家便不愿多说了吧,
小时候常随母亲去学校,和小学一墙之隔的中学,偌大的校园里,我常常一个人跑来跑去。母亲总是在教室里的,回到办公室的时间很短。我是个很黏人的孩子,常常在几间砖房组成的教室外,把耳朵轻轻贴在门口,判断妈妈在哪一间教室,找到以后就在那教室门外等着铃声响起。
我也曾经和妈妈一起在讲台上待着,下面是几十号学生埋头学习。犹记得讲台很高,我向下看去,总有人抬起头看看我,我也不理会,只是去教室的图书角里面挑我爱的书本。我不在乎在哪儿,我只想在母亲身边待着。
青春期很快来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了“叛逆”,而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是不知道自己的“叛逆”的,直到有一天,我在厨房,母亲也在,母亲一边刷锅一边和我说;“去把水桶水倒了吧。”我本想说好,开口确实“不。”我很惊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形成了条件反射。然后竭力去扳正自己。那时母亲在听了我的“我帮你吧。”这句话,总是会停下来告诉我:“你要做这就是你的事情,我做就是我的事情,要不就说我来做,我替你做,不要说我帮你。”到今天,我也很少说我帮你,别人如果需要我帮助,我的第一反应总是,“给我吧。”或者“我来。”
后来,我生病了,母亲是如此害怕失去我,尽管她几乎不说。她陪着我,从中学到高中,即使两边来回奔波,她也要陪读。疼痛来临,也只能在母亲怀里放声哭泣,肆无忌惮。我的泪水四散,她那时大概比我更绝望,更难过,因为她帮不到我,一切只能我自己去承担。
要一个母亲守着自己病痛的孩子却无能为力,无处伸出援手,想来,这大概是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吧。她不曾放弃我,从始至终,帮不上我,但一直陪伴着我。好在后来这一切都有好转,而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也终于成了过去。我想除了我和母亲,再没有人知道,这终于过去的过去的苦和涩。
渐渐长大,在外求学,离家愈来愈远,可是电话从不曾断。大一军训,尚未好转的我在这种强度的训练下,我咬着牙坚持,也就在那个即将崩溃的夜晚,隔着电话,母亲像我幼时一样,在耳边一首接一首的背着古诗,我就在这样熟悉的声音里渐渐睡去,所有的疲惫也就那样抚平了。于我来说,母亲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年龄渐长,我的想法和母亲的想法总是有些不同,我只是一味的认为我是正确的,母亲也坚持她自己的,我们互不妥协。当看完龙应台的《亲爱的安德烈》,再同母亲沟通,终体会到我和母亲之间的那条代沟,开始我们仍心照不宣的采取求同存异的方式和平共处。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理解母亲,她在她的环境里长大,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工作是第一位的,为了工作室可以牺牲同家人相处的,于是不再抱怨那些缺失的陪伴;良好的学习习惯让我受用至今,也就不再愤懑那些被迫做题的时间;也渐渐发现母亲的智慧光芒更盛,在我迷茫不解,她总能化繁为简,解我疑惑。也益发为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
我和母亲,可以从历史观点谈到新闻八卦,也可以从新闻八卦去反推各种看法。遇到新鲜有趣的句子和图片,我总是要第一个发给母亲,想吐槽的话,也总是说给母亲听。母亲亦如此。这么多年,母亲同我,彼此的生活从来不曾因为距离而变得遥远。我是母亲生命的不可分割,母亲亦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母亲留着我很多东西,我一年级的作文本,那是写了一整个寒假,一天一篇,大年初一都没落下。虽然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一两句话,却是让当时的我每天头疼的事情。记得还见过我第一次在课堂上做的母亲节贺卡,还有我小时候的衣物。想着这些,突然忆起小时候,一个冬日的夜晚,屋外一片漆黑,我和母亲躺在床上,我脚搭在火墙上,母亲轻轻的念着,我认真的重复着,就这样一句一句,背下了古文《夸父逐日》和《两小儿辩日》。
依稀恍惚间,那个小小的,一句一句重复着的我和一句一句教给我的母亲同这一边隔着32小时车程,借手机天南海北聊着的我和母亲,两个画面,似乎缓缓的重合着。认真的童声和轻快的笑声,在我耳边交替迭起。
我和母亲,母亲和我。这辈子多幸运,我是母亲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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