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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青葱懵懂时——回忆我在新惠中学的日子

2020-12-17 05: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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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整六十岁了,前一个庚子出生,又一个庚子到来。所谓六十换甲子,我这是换庚子了。年轻时经常说岁月如梭,却未解其真意,现在说这话真是深有体会了。人们总是不愿老、不服老,当满头黑发逐渐斑白,伟岸的身躯开始佝偻的时候,无论谁都会感觉到生命的规律确实铁面无私,任何人都逃不掉。它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不会因为地位的高低、财富的多寡而有所偏向。

回首来路,我从一个农村娃成为诗人、作家、大学教授,这一切多像一个美好的梦境啊。而梦境的开始则是我进入新惠中学。

作者蓝冰

我出生于一九六零年,却是一九八二级的大学生。我的求学过程艰难曲折,充满传奇色彩。我出生在敖汉旗牛古吐公社(乡),小学时文化大革命开始,摊上复课闹革命,语文课学《毛主席语录一百条》。一九七三年因为贫困而搬家到长胜公社(乡)染坊大队,我长得个小,又怕跟不上班,所以转学时就主动降低一年级。

初中时摊上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和开门办学,热热闹闹地参加各种劳动,还住进农民家里搞社会调查。好在遇到几个热爱教学,懂得教育的老师,哄着我们上课学了一点课本知识。初中毕业时我所在的长胜公社(乡)根据上级指示精神,学朝阳农大办了一所长胜大学,把社里综合厂及各个大队的开车、开拖拉机的师傅抽调到原中学当大学老师。我的几个同学由于根红苗正,是贫下中农后代而进入“长胜大学”学习,我们出身不好的一些地富反坏右黑五类子女就只好回乡务农。

回乡后不久我还沉浸在学生的梦里,生产队樊秀林队长就找到家里来,要我去队里干活。于是,我就当起了农民,耪地、薅地、修水渠,干了俩月,整个人累得又黑又瘦。我从小就体格不好,妈妈怕我累坏了,就让我进了大队(村)为出口创汇而设的柳编厂,学习编筐窝篓。没俩月,听说长胜公社又办了一所长胜农业中学。母亲认为我在生产队当不了一个整劳动力,受人歧视,就让我去念书,她说念不成就当养体格了。于是我就又成了学生。

长胜农中理论上属于职业高中,周围有大片校田,学生也有劳动课。我们的课本就有《养猪》《玉米》等小册子,但从没有认真上过。差不多主要上九年一贯制的中学课本。这期间我被父亲骗回村里当了小学教师,半年后被大队书记的女儿顶替了,我就又委委屈屈回到学校。

我那时的同学有几个比我学习好的,早早就考上了赤峰师专敖汉旗分校,这让全村的人羡慕不已。而我,还得继续读书。

大概是八年级吧,大约就是一九七九年,学校觉得我和另一个马姓同学学习不错,挑选我们提前参加高考。考试后公布分数,我上了大专线,但是万没想到体检不合格——我得了浸润性肺结核。这不啻于轰天惊雷,我整个人都懵了。好在父亲是祖传中医,我边吃他配制的中药边自己打链霉素,半年多过去后,病情大为好转。我的好运也来了。

一天我跟别人到乡政府所在地长胜街里玩耍,看见一个远房姐夫——在新惠中学任教的张文礼老师。我问他来干什么,他说来招生。我问招什么生?他说为了提高敖汉旗高考升学率,新惠中学在各乡招应届和往届的高中生去补习班。我说,我能考吗?他说:给你一张卷子,你就考呗。我回到家和母亲说了,母亲和姐姐专门到他家咨询,确定无疑后,我就去长胜中学参加了三门课两张卷的考试。

两个月后,一九八零年秋天,我第一次进县城,成了新惠中学的一名学生。

新惠中学老校门(笔者入学时,它就是这样的。)

在我的心目中新惠中学是神圣的。穿过威严的穿堂大门就进入校园。院内一排排砖墙尖脊的教室整齐地排列着,从窗户传出来朗朗书声,也有的传出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课声,一排排高高的白杨树仿佛是要成为栋梁之才的学子,傲岸挺拔。教室前面有不同形状的大大小小的花坛,开着我不知名的花儿。一个悬挂起来的筒状大铁钟,上下课,校工小刘有节奏地敲打它,于是满院子都是清脆悦耳的钟声。随之,各个教室就钻出欢天喜地的学生,说笑声也就洒满校园。这就是我心中的殿堂啊!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1991年以前的补习生教室,笔者就是在这个教室,度过了两年的美好时光。

在短暂的惊叹之后,我们这些来自乡下的孩子开始进入角色。应该说,生活条件还是非常艰苦的。我们住的是筒子房,睡的是大板铺。一个两三丈长的大房间,用木板搭成面对面的两个大铺,每个人睡觉的地方大约就是一尺宽。一个班四十余名男生全住在这里的。每顿的饭菜是由值日生用水桶打回来,然后分给大家,主要是玉米饭、发糕、馒头。

到了冬天,地中间用两个方形的大铁炉烧煤取暖,如果炉子烧得不好,大家就饥寒交迫。有时太冷,我们就去锅炉房偷好烧的煤。冬天的晚上如果不是人多互相挤着,那是非常寒冷的。由于饭票有限,打的饭不够吃,很多同学都有挨饿的经历,回家时就从家里带炒面,带咸菜。有时分给大家一点,那就成了难得的美食。我尤其记得高喜春同学从家里带回来的猪皮黄豆炒咸芥菜疙瘩,现在想起来仍然余香在口。

学生宿舍一角,笔者就住在带有烟囱的宿舍里。大通铺,冬天人挤人才能暖和。

正式进入学习后,我发现新惠中学的学习和我在乡下的所见所知大相径庭。以前的学习都是似是而非,似懂非懂,有些道听途说,也没人计较。但遇到真正的严格和规范,我以前的知识就捉襟见肘了。比如,历史测验有名词解释:岳飞,我就把《说岳全传》里的“少年时家境贫寒,画沙写字,拜周侗为师,学得一身好武艺”等全答上了,招来大家一顿善意的哄笑。

因为我没有上过正式的中学,所以从没接触过英语,关于英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依稀记得在新惠中学第一次上英语课,上课的钟声响过之后,进来一个烫着球形发式的女老师。乡下孩子没见过这阵仗,我只在小人书《列宁在一九一八》里见过这样的女特务卡普兰,她往台上一站,我懵了。就在这时,老师非常西式地一耸肩膀说了句英语(后来我知道那是let ‘ s begin),我再也绷不住就趴在桌子上笑起来,老师不明就里,俯下身问我:这位同学怎么了?是我发音不准吗?我仍憋不住笑,最后只得从教室逃了出去。因为那时英语是百分之五十计入总分,我自以为是地觉得,不用英语也能考上大学。所以不管老师怎么劝,我再也没进英语课堂。那年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九八一年,我以1.75分之差没进录取分数线。

我对新惠中学整体印象非常美好,校园好,老师好,校风好。老师们学高足以为师,德高足以成范。他们的言传身教,让同学们对老师都有敬畏之心。老校长吴廷森总是戴着一顶旧便帽,他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校园的时候,大家总是不由自主屏息敛气,唯恐他厚厚的眼镜片后那双睿智的眼睛,看出我们寻机偷懒的小心思。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在全校师生大会上那可是言之凿凿,掷地有声的!

1982年3月19日学校召开的表奖大会

语文老师冯连信身材高大,体态微胖,说话声如洪钟,板书大气舒展。他是教务长,对学生要求严格,讲话非常严厉。同学们因为敬畏,背后大不敬叫他“胡汉三”。我因为语文成绩相对较好,和冯老师交流机会较多。我一九八九年发表一个中篇小说《断竹续竹》,这篇小说的原型素材之核,就是和冯老师聊天时得到的。

我犹记得他形象地说作文之道,一段之后的文字“要像老太太搓麻绳一样,隔一段就要上上劲儿。”我那时课余总是胡乱写些似是而非的古体诗,冯老师还用红笔给我批了两行字:绵绵往事意未休,渐离笔端任纵流。冯老师讲课时那种精神饱满,热情洋溢,我终生难忘,也受益终生。

第一年高考失利,第二年又补习。考上学的同学也比较关心我,向峰、显峰、光炬总是寄来各种学习资料。寒假也来学校看看,给我们鼓励。我也算是长了点心,学习比较刻苦,也有点发愤图强,有时我早起(凌晨两三点)能遇上校园晚归的。我再也不敢轻视英语了。我用一个暑假自学了初中英语一二三册,又蚂蚁啃骨头似的学习高中代用课本。我没有基础,只能靠笨方法,那就是背,也不研究语法、短语、词组。

当时高考大纲规定只考高中代用课本前20课,我背下来大约10课。这对于零基础的农村娃也是不容易的。有一段时间,几乎口不离英语,英语不离口,至于有的同学讽刺我说“张国民一个小时不说英语就得死了”。我说“咱们秋后看吧”。那年高考我们班最高分是吴冠波61分,我第二名47分,比好多学了六七年英语的同学还要高。

第二年补习语文老师是张伯昌老师,张老师是另一种风格。他属于年富力强,埋头苦干的那种。在我的印象里他总是穿着蓝色迪卡布的中山装,一下课,前襟满是白色的粉笔末儿。他讲课既不慷慨激昂,也不热情豪迈。他平静地条分缕析,具有循循善诱的魅力。他能把知识点弄得非常清楚,听了他的课,很多同学都醍醐灌顶一般豁然开朗。

有一次赤峰教育局组织很多语文教师来听课,课上他提问我,我也算是不负师恩,很给他长脸呢。八二年高考前夕,张老师把我叫到家里吃了一顿饭,给我最后的鼓励。那年,我也没辜负两位语文老师,我语文考了100分。

历史老师田中秋是北京知青,曾是兵团战士。中专毕业后在中学教书。他个子矮小,精神矍铄,戴着高度近视眼镜。他讲课总是激情满怀,双眼痴痴地看着屋顶上方若有所思。他叙述历史事件简直就像当事人一样。下了课,他会一溜小跑上厕所,也是校园里的一道风景。听他的课,你总会不知不觉中着迷。我就是因为这种着迷,反而记忆不佳。两次考大学我的历史成绩都是68分。对于一心想当作家而有文科优势的我,实在是丢脸的事。田老师平易近人,课后和同学的交流较多。有时涉及到个人生活,他也能给予良好的意见。对于我,他既是良师又是益友。

70—80年代的大伙房

数学老师金冬春是朝鲜族,虽然她课讲得天花乱坠,精彩绝伦,我始终是懵懂如初。我记得她的丈夫也是朝鲜族数学老师,矮矮胖胖的,打排球时他有一手绝活,就是发球不朝对面发而是高高地直接发到天上去了,那球半天才下来,一般不出界,也一般都接不住,这球技成为校园美谈。

冬春老师很着急我的数学成绩,着急数学不行,连我的英语她也着急。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她对我说英语最容易拿分,如果学语法不赶趟,就多背单词也是好的。出题是下雨了,你不会下雨,那你就答下水了,下雪了,也会给一点分的。真是苦口婆心。

地理老师汤森老师比较严格,也比较古板。由于他是四班班主任,而活泼开朗的田中秋老师是六班班主任,两个班都是补习班,教室又一墙之隔,所以就有一点暗暗较劲的意思。最终,风格迥异的两个班高考成绩所差无几,但汤老师班的薄文泽同学语文数学双100分,那就是放了卫星,成了赤峰市乃至内蒙古的大新闻。

政治老师刘承来写的一手好板书,也可以说是又好又快。他善于总结课程重点,一本书的主要内容,他能给你总结到一张图表里。我课下曾和他捣乱,我说世界究竟是不是物质的在科学上有意义,在哲学上意义不大。我就认为世界在我的意识圈里,我睡着了没有意识了,对我而言世界就不存在了。当时,我也没读过什么唯心论、笛卡尔,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也没能说服我。

新惠中学的生活不光是学习,细想一下也还是丰富多彩的。学校的西南不远有一座石羊石虎山,山不高,我曾和林向峰等同学上山去找石羊石虎,摘野山杏。也曾和高喜春、王光炬到山上寻诗。石羊石虎没寻着,听说搬到旗法院了,我们就又到法院的篮球架旁去找,到底看见了石羊石虎,嘘唏叹息了半天才悻然离去。这种意识也算是一种文化寻根吧。不知道现在那石羊石虎还在否,真应该让它回到它本来的地方去。

那时,周末学校会发电影票,我们每周都会去看电影,我的弟兄韩显峰等人还因为什么事在电影院和人打了一架,我们被一伙小混混堵在电影院了,发现之后,显峰说:大哥你先走,这事和你没关,他们也不认识你,打起来你不能打不说,还得照顾着你,我就先撤了。而那次打架把对方为首的打进了医院。

1995年以前的猪场

按理说,我该全身心投入学习,但是并没有全心全意,上课也并不完全聚精会神。看到外面下雨了,下雪了,喜春、光炬和我就在课堂上传纸条,写大体押韵的所谓古体诗。因为志同道合,英语超好的光炬就把英文“BROTHER”分成三份,重新成三个词做我们的英文名字,分别是爱特,爱若,布泽。那时的诗可是一首都没留下来啊。

校园内古老的大钟

同学林向峰是县城人,爸爸是新惠中学的后勤管理人员。向峰一家为人极其善良体贴,对人热情周到,让我这个乡下孩子受宠若惊。有几次周末,向峰就带我回到他家去吃饺子。后来,向峰美丽的小妹嫁给了我的同学,兄弟韩显峰,这是后话。

向峰人脉广,性格好,偶尔他带来一个砖头式的录音机,我们就躲在学校的锅炉房听台湾校园歌曲,给紧张的学习生活添了几分艺术色彩。

紧张的学习生活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年我如愿考上了内蒙古大学。当接到录取电话后,我的老父亲兴奋异常,他逢人便讲“我儿子考上了内蒙古最大的大学”。说到为什么报考内蒙古大学,也有一个不是理由的原因。我们学生食堂的高师傅高大威猛,络腮胡子,听力有点弱,人却极为和善。他和我说,他有个姐姐在内蒙古大学,是教授,如果我去内蒙古大学,可以找她。后来,我进了内大,真的和高师傅的姐姐高峰老师成了好朋友。

新惠中学的生活结束了,我对新惠中学的好感没有结束,也永远不会结束。我到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曾问冯连信老师:“我大学毕业回来教书,新惠中学能要我不?”冯老师说:“等你毕业了,你就不想回来啦。”

虽然没有回到新惠中学,但是新惠中学在我的心目中却是一个圣地,一片净土,她是我梦想起飞的地方。我永远感激亲爱的母校——新惠中学!

作者简介

蓝冰:本名张国民,1960年生于内蒙古赤峰市敖汉旗。1986年毕业于内蒙古大学汉语系。文学硕士,教授,硕士导师。出版著作九部,发表文学作品及学术论文300余篇。1997年被收入《中国当代艺术家名人录》,1998年被收入《世界华人艺术家名人录》。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辽宁作家协会会员,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会员。张家界国际旅游诗歌协会副主席。现执教于大连民族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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