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你能帮我改一家伙吗
今天刚下课,一个长相满文静的小女孩追过来,一边说着“老师,你能帮我改一家伙吗?”一边递过来几张稿纸。拿过来看,原来是一篇参赛作文,让我给修改一下。
小女生可能没注意到我皱起的眉头,又热切说:“老师能帮我改一家伙吗?”又一个“家伙”!我把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无奈地笑起来。我说:“怎么能是“家伙”呢?”小女孩可能没听到,或者是听到了也不以为意,没有任何表示。
改过作文,打发走了这位努力上进的女同学,我的心里不舒服了好久,也思考了好久。这种动不动就“家伙”的粗鄙话,在我们身边很有市场。男孩子不用说,有些是把讲粗话野蛮话当成时髦来刻意表现的,女孩子本该温婉可人、文雅动人的,可是也有相当成分的女生讲话大大咧咧,用词造句十分粗野,甚至非常粗鄙。更为可悲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出乖露丑,正在把自己娇好外表带给人的那点好感摧毁殆尽。
仔细想想,孩子们的粗鄙语言从哪来的?课本上没有,老师一般也不会拿这类话给学生示范,学生社会参与度也不高,社会影响基本可以忽略,那么对他们最密切的家庭环境的影响就突显出来了。
家庭的语言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大了。如果家长讲话讲究,孩子耳濡目染,自然语言干净,少有瑕疵;如果家长讲话带口头禅,用语粗鄙,孩子也会有样学样,讲话难听,严重暴露家教匮乏。另外,好的家庭环境还能对不良的社会语言有过滤作用。孩子在外面学了不好的话,回到家可能就会得意洋洋地学着说,家长就会指出来这不是好话,好孩子不能说。这种指点就是防疫针,能管一辈子。当然,如果家长就是那种人,就说那种话,当然就没有过滤作用了。可见好的家长的好的习惯和修养,对孩子确是终生受用的。现在有的家长平时对孩子不闻不问,出了问题就怪学校,如果不是本能地推卸责任,就是十足的糊涂蛋。
课堂上和学生对话,很难。难在哪?学生不会说话,不会用词。以下就是课堂上最常见的场景:你问“你作业做了吗”,他们会木然地点头或摇头;你问“答案是A或B吗”,他们会说“是”或“不是”,你问为什么是“A”或“B”,下面就是沉默;你问“你喜欢做某某事吗”,他们会说“嗯嗯”(这是本地童稚语,不是表示同意赞成,而是表示不同意不赞成。两个嗯发音不同,前一个平声,后一个大概是上声,是不大会讲话的幼童表示反感、抗议、否定的用语)。高中生了,他们还习惯于用儿童语言表情达意。这种幼稚浅薄的语言,也是语言粗鄙的表现,十分有力地证明着我们学校语言教育的失败。我们的语文课只顾做题得分,却把孩子的语言学习给弄丢了。什么时候我们在语文课堂上可以训练孩子读书说话做文章,而不是一味地做练习题做模拟题做考试真题,也许那时候,语文课的春天才真的来了。
学生语言的粗鄙化,正好表现出思想的粗鄙化,缺乏内涵。家庭影响是源头,在山泉水浊,出山清很难。学校教育是源流,好的学校教育是能够帮孩子正本清源的,但我们的学校教育只教学生做题,语言教育思想教育不比家庭和社会的影响大,所以孩子的个头长高了,语言水平思想水平还是那么高,所以说话做事就像成年智障儿那么可笑。说是可笑,其实痛心,那是说不出的酸楚。
已经习惯了学生叫“语文老师好”“生物老师好”……还不习惯学生请老师“改一家伙作业”的说法,所以才有了点感慨。等到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我们的什么都成了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