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下文人群体的文化意义:古代中国的首次文学自觉
邺下文人集团始于建安十三年,终于建安二十五年。以“三曹”为领袖,以“七子”(孔融除外)为羽翼,聚集了诸多的文学精英。十三年问,在曹丕、曹植兄弟的直接组织与领导下,邺下文人进行了丰富而频繁的游宴活动,游园宴饮,吟诗作赋,同题共作,书信往来,形成了彬彬人盛的繁荣局面。那么,这一现象在整个中华文化史上又有何意义呢?
促进了魏晋自觉的进程
建安时期,社会动荡,战乱频仍。伴随王朝的衰颓,儒学的式微,思想文化也趋于多元。在这种背景下,建安文人关注个体生命的存在,追求个体价值的实现,表现出强烈的生命意识和自我意识的觉醒。
他们四处奔波,辗转求志,由于雄才大略的曹操的崛起,及其对四方才十的热情招徕,才得以以文学才能效力于曹魏集团,并在曹丕、曹植兄弟组成邺下文人集团,诗酒唱和、谈文论艺,呈现出那个“自觉”时代精神激荡之下的独特风貌,它“不仅体现了曹操对文人知识分子的重视,也反映了文人知识分子的一种重要心态:他们倘不是象桓灵之际的下层文人那样,被黑暗的政治、种种迫害和禁锢,摧残得气息奄奄、濒于绝望,是决不甘心于放浪形骸的。
这些才士胸怀济世之志,手握“灵蛇之珠”,其自视甚高,不肯向权势者折拱,正是意识到自身价值,具有独立人格的体现”。这些文士都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无论对社会政治,还是对人生价值,他们都有自己独特的体验、感受和理解。如陈琳的直露坦率,徐干的雍容大度,应殉的不卑不亢,都在不同方面显示着他们的个性,表现了鲜明的独立人格意识。
三曹也均有通脱不羁的生活作风,思想解放、不拘一格。曹操在生活上有情有欲,个性鲜明,不拘礼俗。对异端言行有所包纳,能够以比较平等的态度对待邺下诸子。曹丕、曹植兄弟与邺下诸子“既妙思六经,逍遥百氏,弹棋闲设,终以六博,高谈娱心”。即使是战争年代,戎马倥偬,他们也尽情地去感受生活,毫不矫饰,与规矩中庸、推逊恭让的儒雅之风显然不同,表现出建安时代那份特有的潇洒通脱。
邺下文士大都以潇洒风流为美,而邺下文人集团的出现及其活动又为其创造出宽松的政治环境和良好的生活环境。在此基础上,他们“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自抒怀抱,畅所欲言,诗酒竟豪,品评切磋,在独抒性灵的同时,也开始追求艺术的美化。
文学既是他们娱情养性的方式,又是他们表现自身价值的一种途径。李泽厚《美的历程》中认为“文的自觉”是“人的觉醒”在文学中的反映。他提出:“人的主题是封建前期的文艺新内容,那么,文的自觉则是它的新形式,两者的密切适应和结合,形成了这一历史时期各种艺术形式的准则。以曹丕为最早标志,它们确乎是魏晋新风。”“文的自觉(形式)和人的主题(内容)同是魏晋产物。”
鲁迅也论述到:“用近代的文学眼光看来,曹丕的时代可说是‘文学的自觉时代’,或如近代所说是为艺术而艺术的一派。
促进了建安文学的繁荣
文学的繁荣不外乎作家与作品这弧种要素的繁荣。汉末魏初文坛,俊才云蒸,钟嵘以“盖将百计”之言来指陈文学寺国古代文学研究繁荣的盛况。他们游园宴饮、诗赋竞豪、同题共作、书信往来,举行了丰富多彩的游宴活动,创作出大量的文学作品,形成了文学繁荣的局面,促进了文学的发展。
首先,从作家队伍的规模来看,钟嵘《诗品》云:“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笃好斯文;平原兄弟,郁为文栋;刘桢、王粲,为其羽翼。次有攀龙托风,自致于属车者,盖将百计,彬彬之盛,大备于时矣。”这数以百计的作家,虽然不能全部考知,但邺下文人集团的主要作家,很多论文中已经指出。如此众多的文学精英齐聚一堂,使得文学创作不再是人各自为的局面。他们在曹氏父子的鼓励和倡导下,大力从事诗赋的写作,取得了引入注目的辉煌成就。
其次,从文学创作的实践情况来看,邺下文入齐聚邺城之后,受到曹氏父子的礼遇,过着比较安逸舒适的生活,他们能够将较多的精力投入到文学创作上来。而诗赋酬酢、互相唱和是邺下文人倾心投入的大事,并产生了数量相当的文学作品。
如此众多的文学作品汇聚于邺下文人集团的游宴活动之中,从而使建安文坛呈现出空前的盛况。对邺下文学集团的文人来说,游宴成为他们一逞文思,自由挥发个体才性,展示文学才华、创作文学作品的舞台。文学成为集团内部文人活动的重要成果与价值体现,文学创作从而成为一项高尚神圣的事业。
再次,从文艺探讨的自觉性来看,邺下文人集团时期,互相切磋才艺、品题文章已成为一种时尚。曹丕、曹植兄弟在与文士的诗酒竞豪,游园宴饮的过程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种友善往来、亲密交好的君臣关系为文人们开辟了宽松自由的环境,促进了文士之间的平等交流与创作。这些书信及诗作绝人部分都是议论作家作品,品评创作优劣,表明个人文学观点的。书信体文章及诗作的流行是交往的需要,也是文艺探讨活动频繁的表现,更是文学创作自觉地反映,它必将带来文学创作的空前繁荣。
邺下文人精神上相互欣赏,创作上相磨相激的风气对于文人之间关系的维系、文学切磋的深入都有重要关涉。“一般而言,在同一个文学集团中,通过相互影响、相互切磋研讨,比较容易形成丰日同或相近的文学思想,进而使这种文学思想趋于明确、完整,并造成较大的社会影响。就邺下文人集团而言,随着文学创作风气的畅开,文学创作理论的探索和对作家作品的批评,也逐步发展兴盛起来,这是很自然的现象。”
故此,邺下文人游宴所呈现出的强烈的生命意识和自我意识的觉醒促进了魏晋文学自觉的进程,形成了彬彬大盛的建安文学的繁荣局面,也使得邺下文人集团成为第一个具有真正文学意味的文人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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