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老屋前有棵槎树 那里 留下了我的眷恋
爷爷老屋前有棵槎树,那里,留下了我的眷恋。
小时候,我的童年是在爷爷家度过的。爷爷家的院子里栽满了各种花木。有时,煎熬不住花的香气,偷偷伸手想去摘一朵时,爷爷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一下排掉我正触摸到花瓣的手。是啊,爷爷爱花,可是她最爱的还是在在老屋前的那棵茶树栽在老屋前的那棵槎树。
“槎树”和“差树”同音,因此很少人家栽种它,不少人还对它产生厌恶之情,比如说我。小时候不知被这该死的挡路树撞了多少回,当奶奶心疼地看着头上满是淤青的我,便呵斥爷爷说:“你赶紧把这树砍了!”爷爷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摘下几片槎叶,用掌心揉出点水来,往我伤口上擦,而我总是不领情的把脚往树上踢,抖落下的叶片诉说着我无尽的不快。
到了秋天,槎树的叶儿变黄了,还长出小粒的果实。爷爷忙着替别人收割,每天不知早晚的工作,待到太阳下山,爷爷总会依靠在那棵槎树旁,抽着烟,轻微的烟圈里看出了他无限的疲惫。爷爷总是对我说:“槎树好啊,叶可以止血,花可以用药,种子可以拿来吃,枝干可以当梁子……”看着爷爷历经沧桑的脸庞,被岁月无情地割出一道道老沟,如同这槎树的枝干一样,已渐渐开裂……知道了槎树的用途后,越来越多人开始栽种了,而让我最自豪的,爷爷老屋前的那棵槎树是长得最高,最茂盛的。我开始喜欢它树叶的清香,花朵的纯洁,枝干的挺拔。渐渐长大,我喜欢在树下看看书,听着沙沙树叶声等待着爷爷的归来。
几年后,爷爷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哭干了多少眼泪。爷爷抚养了我的童年,我一切的美好回忆中总有爷爷的背影。忘不了爷爷在槎树下给我讲抗日英雄的故事;忘不了爷爷在槎树下为我唱着革命老歌;忘不了爷爷在槎树下酣睡的鼾声……依稀记得爷爷在重病房里对我父亲说:“把丫头接走吧,顺便把老屋前的槎树……砍了,给邻居家当房梁……他家穷,买不起梁子……”
槎树随着爷爷去了,邻居家的房子到现在应该已建了又拆了吧。我曾笑过爷爷傻,为何要为别家割麦,为何总想着别家爷爷也总是一笑而过。是啊,爷爷就像这槎树,临死前为的也是别人,不求奢求。只希望安安静静地用土地掩埋自己的身躯,只希望安安静静地做他人家的房梁……啊!爷爷……啊!老槎树……。
老屋前,槎树下,那里,留下了我的眷恋。
“我从秋天等到安静的落叶,还不够时间倒带想念,就像电影情节,最后完结篇,褪色的画面没有想念……”在那远远的记忆深处,我的记忆定格了。
时间是最好的证人。
七彩的记忆中:“奶奶,奶奶……救命啊!怪兽来抓小术了……”“小术别怕,奶奶在这儿!”我从噩梦中惊醒,扑进奶奶的怀抱,她安抚着我的头,就那样轻轻的,轻轻的,触进我的心里。嘴角微微蠕动着:”小术乖,奶奶在这儿,怪兽不敢来欺负我们小
术,乖乖……“我望了望奶奶苍白的脸,好奇地问:”奶奶啊,你头上的那是什么呀?怎么一条一条的,像面条一样,可以吃吧?”说着还用手摸了摸。“傻孩子,这叫皱纹,奶奶人老了,经不起岁月的摧残了,活不了几年了。”奶奶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使劲抱着奶奶说:“不,我不让奶奶离开我,奶奶还要帮小术打怪兽呢,不让你走,就不让。”我在奶奶怀里任性的闹腾,奶奶张张嘴,可最终都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记得上幼儿园的那一天,家人都来送我上学。离别时,我被老师带入学校,边哭泣边回望。奶奶落泪了,爸爸说了句:“妈,没事,小术要学会独立的。”我和奶奶相对站着,距离不过十几米,却好像隔了半个世纪那样,牵不到对方的手。
放学后的校园依旧喧喧嚷嚷,我收拾好书本,快乐的走向那人海茫茫的一处小角落。因为那里总会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等着我,似乎时间让她永远的定在了那。可今天,我却看到的是一脸焦急的爸爸,我有些奇怪,“爸爸,奶奶呢,她今天怎么没来?”爸爸走过来,扶着我的头,说“小术,奶奶她生病了,以后都不会来了……她……”我一听,急了,“为什么?”“奶奶她被诊断出是癌症晚期,医生让我们为她准备后事,你……”时间仿佛定在了那一刻,我万念俱灰,似是百把刀子插进我的心里那么疼……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奶奶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几次与死神搏斗,最后以超人的意志力击退了死神。她一直在告诉我:“奶奶一定会保护小术的,不会让怪兽抓走小术的,这是奶奶对小术的承诺。”望着被泪水迷了眼的我,奶奶缓缓而坚定地说:“孩子,别哭,记住做什么
事都要有意志力,别轻易掉眼泪!”是,她的意志力是击退了死神,可是,她毕竟是个凡人,她那单薄的身体怎受得了病痛的折磨?去年春末夏初,奶奶终于放下了我的手,望着失声痛哭的我家人,我的心像被掏空一样,快要失去知觉,只记得那句话“孩子,别哭,记住做什么事都要有意志力,别轻易掉眼泪!”所以,我没哭,为此,我的脸重重地印上爸爸的手痕,还被骂作狼心狗肺。我,欲诉无人能懂。跑到阳台上对天空发泄:“为什么,为什么……”百感交集,我什么也说不出,只剩这句“为什么”,最终,泪水还是战胜了我。我的记忆摇晃着昨天。闪烁不断的记忆在不停流逝的时间上留下了定痕:定在了那一天的噩梦醒来;定在了那一天我上幼稚园;定在了那一天奶奶的离开……事实不留余地的在这些记忆中烙下了印。印得那么深,那么真。
然后在这一天,在这一天,我又躺在了床上,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点,同一张床上,只是人物不同了,这次只有我形影单只。手里捧着被烧过的信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