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北京人 梁实秋与老舍的佚事
梁实秋与老舍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梁实秋是在1923年去的美国留学,老舍是1924年赴英国教书。梁实秋与老舍在青岛大学任教也是擦肩而过,当时是梁实秋刚离开,老舍就来了。他们是在重庆北碚相识、交往、说相声。抗战胜利后两位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对方的生死都不知道。
虽然他俩交往的时间很短,但二人关系很好,梁实秋十分珍视这份友情,他在台湾时听说老舍去世的消息后,为老舍写了回忆文章。
那么,是否他们之间的交往就这些故事呢?随着陈子善先生对历史的挖掘和整理,向我们展现了一个个更加丰富多彩的故事。
梁实秋和老舍在北培见面之前,都已是文坛中大名鼎鼎的人物,他们对对方的作品肯定都接触过。而梁实秋的专业是文学批评,所以我们就看到了一篇最早的梁实秋批评老舍作品的文章。
1933年9月,梁实秋在《益世报文学周刊》发表了评《猫城记》,文中说:老舍有特殊的文风,文笔不但流畅,而且是纯粹的地道的北京土话,亲切而诙谐,在诙谐中有隐藏着不少善意的讽刺,使得老舍先生在现今文坛上占着一个特殊的位置。《猫城记》是老舍1933年8月出版的作品,梁实秋此文应该是最早的一篇文学批评。
在文章中,梁实秋还说《猫城记》是老舍长篇小说进入成熟期的标志,该小说把中国现在社会挖苦得痛快淋漓,是十几年来极难得的佳作。而且他认为老舍以前的小说虽然有独到的诙谐风格,但重描绘,轻情节,在思想和情感的深刻程度上不够高。
这一年老舍34岁,梁实秋30岁,两人都是而立之年,梁实秋认为《猫城记》终于让老舍不仅在故事构架上,语言诙谐上,而且在思想上,情感上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可以说梁实秋的观点入木三分,由此我们看到他们二位都进入到了文学生涯的成熟期,要开花结果了。
而正是因为两位都是老北京人,梁实秋才会一再提及老舍诙谐的文风,地道的北京土话那么亲切。老舍写《猫城记》后的达到的艺术境界,给他后来的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这些经典巨著铺平了艺术之路。
1937年,梁实秋在自己主编的《北平晨报》文艺报刊上,破例连载了老舍与赵少侯的小说《天书代存》。可见他对老舍作品的推荐,因为梁实秋主编的刊物很少登载小说。
1941年11月,《骆驼祥子》在重庆再版,梁实秋在次年3月发表了署名文章《读骆驼祥子》。这是八年抗战期间唯一一篇已发现的对骆驼祥子的文学批评。文中说,骆驼祥子的成功,既要归功于老舍一贯擅长的文字优势,纯熟而干脆的北平话,俏皮深刻,有融合了西式的句法,在干净利落之外,又增加了饱满细腻。
还要归功于作者对主人公祥子的精心塑造,祥子的性格,体态,遭遇,都活生生的在我们面前跳跃着。
梁实秋认为《骆驼祥子》超越了老舍以往的作品,在艺术上达到了最成熟的地步,做到了对人性的描写。
陈子善先生对梁实秋的观点给予了很高评价,他说:老舍通过祥子揭示了国民性中黑暗卑琐的一面,对人性的描写确实具有相当的深度,而梁实秋慧眼独具,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在文章最后,梁实秋写到:骆驼祥子虽然与抗战无关,但由于它的艺术的成功,仍然值得我们特别的推荐。
这又扯到场群殴战了,虽然过去了一年,梁实秋还是敢于坚持和发表自己的观点。关于抗战无关论,现在很多书上说老舍首写了一封抗议梁实秋的信,最终没有发表。而且认为梁实秋当时应该知道有老舍这么一封抗议信。
但据陈子善分析,这封信是老舍起草的,代表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不代表老舍个人。信没有发表很可能是文协内部有不同意见。因为文协有自己的刊物,不能在中央时报发表,起码可以在自己的刊物上发表,而且当时反对梁实秋的人在各种刊物上发表了不少骂梁实秋的文章。
据梁实秋说:他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他直到去世前一年才看到这信的内容,他也很奇怪当时为什么没有发表。而且他说老舍是他的朋友,依着老舍的人生观,世界观,怎么可能会写出这样的信。
当前他和老舍说相声时,他建议在相声里加上抗战成分,老舍坚持按老词说,而且还爸爸儿子的三俗了一下。二人在北碚成为好友,交往数年,老舍居然没向梁实秋提起过这封信。据陈子善先生分析,当年对梁实秋的群殴有断章取义之嫌,老舍也许是较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可能就是在老舍和同道人的阻止下,这封信没有发表。
这是没有文字记载,只能靠猜了。我认为陈子善先生的分析对极了。
今年除夕的前一天,2月3日是老舍先生诞辰120周年,我向来不爱看小说,更不看话剧,但电视剧《我这一辈子》张国立,何冰,李成儒演的哥仨,还有《茶馆》陈宝国演的,这两部戏我看过好几遍,感觉真的如梁实秋的观点,在诙谐中透出无限的悲凉。而且故事架构绝对精妙。这一篇文章也算是献给老舍诞辰1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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