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好学生不能谈恋爱——一个关于情书的故事
1
“姐你就放过林子徐吧。现在正是高考冲刺阶段，哪个好学生有心思谈恋爱呀。”上学的路上许家宝边用力踩自行车边对坐在后座拿着一串骨肉相连啃得不亦乐乎的许筱贝说。
“你这吃里爬外的家伙，什么叫放过林子徐，你老姐我长得差一点闭月羞花，去追他是看得起他。而且你错了，正是因为高考太紧张，所以才需要爱情来催生动力。”许筱贝将嘴里的肉块嚼了二十下后吞下肚，才慢悠悠地说。
许家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差一点闭月羞花。是的，哪里都差一点，眼睛小一点，鼻子塌一点，嘴巴大一点，腰粗一点，腿短一点。颊上还有一个连队的雀斑。看过她吃肉的凶相的人都可以确定她真的闭月羞花——月亮见了她都吓得闭住了眼不忍再看，花儿见了她都为她感到羞愧。
“你说咱妈怀你的时候是不是误吃过什么化学物品呀。你要不要去国防部做个测试看看你的脸皮厚还是核反应堆厚？搞不好有了你中国会开创人皮核反应堆的新纪元。”他有时候怀疑这个姐姐是老妈捡回来的。她半点不似许家人的安静内敛，打小就是个麻烦制造者。
“过奖过奖。”许筱贝决定不计较他的目无尊长，看在他这个星期天天蹬自行车搭她上学的份上。
“喂，你什么时候去修你的自行车呀？”许家宝可不想天天载只猪上学，大早就享受汗浴。
“周末才去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高三，哪有空。”许筱贝一口咬下最后一块肉，才感觉肚子里有早餐了。她自小无肉不欢，哪一顿不吃肉都像没吃一样。
“你就装吧。没空的人还天天写一大张纸的肉麻情书到处张扬？”许家宝哼一声，谁不知道她懒得自己骑车那点儿小心思。
“不懂了吧，我那是在练习高考作文。”许筱贝说完，见已经到了校门口，噔地跳下车，边拍校服裙摆边叮嘱许家宝放学后别忘记等她。
2
“喏，今天的情书。”上完第一节课，许筱贝走到林子徐桌前将粉红色印着几个糖果的信封放在了他桌面上，然后站在一边等他看。
林子徐叹一口气放下笔，伸手欲揉太阳穴，半途又转弯指指解了一半的方程式，求饶似地说：“等我写完这道题再看可以吗？”
“不行，我花了心思写的，你也要花心思看。现在就看，呆会儿要上课了。”许筱贝想也不想地拒绝。
林子徐扫一眼周围竖着耳朵的瞧热闹者。他不想制造更多八卦新闻，只好乖乖地拆了信封，抽出一张形似草稿纸的信来，快速地阅读着。
阅毕，他说写得很好。
这是实情，闻名全校的才女许筱贝的手笔，自是不差。不过她的字则令人不敢恭维，想到这点，他嘴角微微上挑。
“写得好有屁用。你答应做我的男朋友吗？”许筱贝撇撇嘴。
林子徐一如既往地摇头。
许筱贝转身就走。“那我要再接再厉写更多情书感动你，我就不信追不到你。”
林子徐想笑，却听见近旁的同学已经轻笑出声。大家都是看戏的神情，一脸同情他的人居多。
他低下头折几折手中的信，再把它轻轻地装回信封，边回想自己是怎么招惹上这个女侠士的。
具体原因其实他至今末明。大概在他拒绝一个隔壁班女生的示爱后的第二天早课上，许筱贝气冲冲走到他桌旁，大声对他说谁说好学生不可以谈恋爱的，并宣布她要追求他。从此她每天甩给他一封情信，风雨无阻大概三个星期了。
林子徐知道怎么样彻底地拒绝人。可是对着许筱贝他从来没有冷起脸来过。她并不漂亮，脾气又冲，可是他不想拒绝她的接近。看到她，心情总会莫名轻松起来。
3
“臭许家宝，你等着倒霉吧。”许筱贝对着电话吼完，不等对方说话便啪地合了手机，一张脸气得粉红。死小子又放她飞机，说一班朋友去玩不能送她回家。
只好去坐公车了，她想。于是边往公车站牌走边低着头把脚边的石子当成许家宝，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
“许筱贝，你的自行车呢？”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
“坏了。”许筱贝爱理不理地说，心情坏时她尽量少说话。
“上来吧，我送你回家。”一辆银蓝色的自行车停在她旁边。
许筱贝这才抬起头正眼看这位善良的路人。竟然是林子徐。
她考虑都没考虑就跳上了他车后座。
“我家在文昌路。”一点也不客气的语气。
林子徐笑着开始往前骑。两分钟后，他说，你不轻呀。
她哼一声不作反应。
过两分钟，他又问，你为什么要追我？
“证明给你看好学生也可以谈恋爱。”这个问题她回答很得快。
“为什么要证明给我看？”
“我好姐妹丁洋洋追你，你不喜欢她就直接说出来，为什么却找这么烂的借口说什么好学生不能谈恋爱？”
哦，原来这就是原因，林子徐想，那个被他拒绝的女生是她的好姐妹。
“为什么要追我来证明，你就是好学生呀，随便追个其他人你就可以证明好学生可以谈恋爱的。”他又问，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升起一丝非常清薄细微的期待。
“你比较有挑战性。”
“为什么？”她的答案令他生出好心情，“挑战性”应该是个褒义词。
“你不觉得用谬论创始人的行为来反驳他的谬论会获得最佳效果吗？”她笑嘻嘻不答反问。
林子徐心里轻飘的小气球还末膨胀够便爆炸了，那种冉冉上升的美妙感觉在他还末来得及细品前顷刻消失无踪。他干咳两声，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觉得告诉过我这些后你还有可能挑战成功吗？”
“谁知道呢。不过增加难度后的挑战我更加喜欢。”她满不在乎。
“你不会暗恋我很久，故意借帮朋友出头的借口来接近我的吧？”说出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自是有许多明追暗恋他的人，但若其中有她，肯定是明追而不是暗恋的那一类。就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却只是为了帮朋友出气。他怀疑自己问出这个白痴问题，是因为期待它成为事实。
许筱贝还真的低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有些抱歉地笑着对他说：“你想象力真好。”
他长得不赖，成绩也好。她只知道这么点皮毛而已。以她的聪明才智，是断不会去喜欢一个不了解的男生的。她喜欢理性，不喜欢想象力。
而追他，她想，只是她的生活调剂而已。毕竟高三冲刺阶段的生活太乏味了，她需要找些学习外的事情来舒缓神经。
4
“许家宝，昨天有人载我回来所以我不计较，你今天要敢再放我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早上两个人边出家门，许筱贝便边威胁恐吓小她两岁的弟弟。
“我又不是你奴隶，没义务天天车你上学放学。”许家宝不满地抗议。基本上对她所谓的“收拾”他还是尽量敬而远之的。不是斗不过她，只是与她斗要花许多精力，他才不想浪费精力在与她的无聊斗争上。
“这才坐了你几天车而已，你就用到奴隶这种高级的字眼了。小时候不知道谁天天巴着我不放，连上厕所都要跟着去。我也做了某人的奴隶好多年了。”许筱贝气得咬牙切齿。有这种弟弟真是可悲。
“喂，这都几千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还提……咦，林子徐？”许家宝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小区门口双脚着地坐在自行车上貌似等人的校园名人，忘记了讲到一半的话。林子徐是他努力想成为的那种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人。低年级带点偶像性质地崇拜林子徐的小女生小男生可不少，许家宝也是其一。
“哈，今天有人载我，算你走运。”许筱贝见到门口的林子徐，也愣了一下，但迅速反应过来。笑嘻嘻地撇下弟弟迎了上去。
“你在等我？”她走到林子徐跟前停住，边问他边大咧咧地跳上了银蓝色自行车的后座。
林子徐笑着瞅她一眼，确定她已经坐稳后才踩动车子。“如果我说不是呢？”
“我们学校只有我家住在这个小区。没有如果。”许筱贝自信得很。
“说不定我只是踩累了在休息，恰好停在了这里。”林子徐不承认不反驳，模棱两可地说。
“那你真走运，歪打正着碰着了本美女。”她心情好，可能因为今天老妈做的炒牛荷早餐很美味。
林子徐笑出声来。“你无比强大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本小姐天生丽质，不用后天改造。”许筱贝大言不惭地自夸。
林子徐再次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突然说：“我想我有点儿喜欢你了。”他看向前方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没想到这句话会这么顺口，说之前没有谋划，说之后没有忐忑，就好像这是件吃饭一样自然而然的事情。
“喜欢我就答应做我男朋友呀。”许筱贝立刻来了精神，循循善诱地说。
看到眼前宽阔的背部上面那颗脑袋毫不犹豫地左右摇晃，她梗得直直期待着答案的脖子立刻就蔫了下来。
5
因为教同学解一道数学应用题，向来冲在最前面的许筱贝去迟了，食堂取餐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龙。她一脸沮丧地垂头往看起来最短的一条长队伍后面走去。
“许筱贝。”有人唤她。
许筱贝抬起头，看到队伍前端的林子徐时眼睛里的沮丧立刻烟消云散换成神采飞扬。她笑容满面地奔到他跟前，将自己的饭卡塞给他。“太好了！帮我买餐，一份米饭，一份炒小白菜，一份豉汁排骨，一份香芋扣肉。”
“你很能吃肉。”吃饭的时候林子徐惊奇地看着对面塞得嘴巴鼓鼓的许筱贝。他第一次见这么能吃的女孩。
“我是肉食动物，不吃肉吃不饱。”她吞下口中食物才简短地回答他，仍然专注于消灭餐盘里的饭菜。
“从小就这样？”
“不是，小时候不吃肉，身体虚，大病过一次后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吃肉，并且喜欢上了吃肉。”
“吃这么多，怪不得胖。”林子徐看着她笑，目光软软的。
“我是心宽体胖。胖说明我凡事看得开不计较，心胸开广。”她也不恼他的直接。
“脸皮真厚。”林子徐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宠溺。
“你希望我自卑？”她横他一眼。
“倒是想看看你自卑的样子。”他摩挲着下巴，状似认真地问：“你自卑时是什么样子？”
“我太精明，知道自卑百害无益，所以不做这种生意。”她吃完最后一口，满足地放下筷子。
“哗，你有成为奸商的天份。”他很自然地拿起自己的和她的餐具往餐具收集区走去。看着手里她那份没有一点食物残留的餐盘，嘴角又不由自主弯了起来。他开始有一点点明白，不想拒绝她的接近是因为她是他见过的最真实的人。是一个总能轻易让他笑出声来的人。
坐在餐桌上掏出纸巾擦嘴的许筱贝看着林子徐的背影想，他人蛮好的。又想起早上他看完情书后的拒绝。竟然也不恼他。
6
“死小贝，你是不是跟林子徐在一起了？好姐妹看中的男人你也抢，有异性没人性。”周日中午，丁洋洋优雅地吸完一口杯子里的姜母奶茶，尖着声音指责对面喝芒果奶昔喝得一脸飘飘然的许筱贝。不小的声音引得甜品店里不少顾客转头看她们。有几个人一脸同情地看着胖胖的女生，唉，也难怪看中的男人被抢，她对面的女孩比她好看太多了。
“喂，臭丁洋你清醒一点，人家又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一大把，你偏要挑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你看中的东西就是你的？我还看中你父母哩，你怎么不把他们送给我？还有，我没有跟林子徐在一起，我就是为了给你出气才去追他的，可他死小子天天给我吃摇头餐就是不答应。”许筱贝一开口，几个刚刚同情她的人立马跌了眼镜。原来他们看走眼了，这个长相一般的女孩竟然是占了优势那方。
“哼，还装，天天坐他的车上学放学，午饭也一起吃。全校都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就你还在掩饰。”丁洋洋一脸不爽地用她的美丽大眼瞪着好友，其实她早已经放下林子徐。装作生气只是想戏弄好友。
“信不信由你。他要是答应我的追求了，我还不拿着锣鼓宣告天下？”许筱贝招手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个抹茶蛋糕。
“对哦，依你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确实会敲锣打鼓宣扬。”丁洋洋想象那场景，笑了起来。见她又点一个高卡路里的甜点，不由得皱了眉：“许筱贝你也悠着点儿，我可不希望以后我结婚时伴娘胖得影响格调。而且，再胖下去，林子徐就更不可能答应做你男朋友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请务必克制。”
“洋洋同学，人生得意须尽欢，像你这样百般克制，维护了这么个漂亮班花姿容，还不是一样形单影只，周末只能陪我消遣。”许筱贝轻松反驳。
“你这家伙！我还不是还没从被林子徐拒绝的创伤中恢复过来。明天我就找个男朋友给你瞧。”丁洋洋气得想咬她一口。
“行了，你就别装了。要这么容易放下你的高标准，你会十七岁还没谈恋爱？”许筱贝直接戳穿她。这就是丁洋洋的可爱之处的，条件很好，所受诱惑颇多，却不随便对待感情。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喜欢并主动追求的人就是林子徐。这也是为什么林子徐以那种借口拒绝丁洋洋后许筱贝觉得异常气愤。
“高标准有错吗？”丁洋洋有些不确定地问，一脸的我见犹怜。
“没有。我就喜欢这样的你。你肯定会找到合标准的人的。”许筱贝拿起抹茶蛋糕，咬一口，很认真地对丁洋洋说。
7
高考前最后一天自习放学后，林子徐问坐在自行车后座的许筱佳复习得怎么样。
“不坏。”她答，“你呢？”
“也还行。你想读哪里的大学？”他淡淡地问。
“北京。”
“离家很远，你真大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是呀，早该习惯你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你呢，想读什么大学？”她突然想起其实他有被保送到浙大的机会，可是不知为何他拒绝了。一直都没有问他原因。
“没想好。先考完试再决定吧。”他说。
许筱贝下车要往家里走时，林子徐突然叫住她。
“明天不来接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正常发挥。”他柔柔地看着她。他们分在不同的考场。
许筱贝笑着点点头，说你也是，加油。
林子徐突然伸出手来揉了一下许筱贝的头，然后迅速踩着自行车离开了。
许筱贝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的错愕。他第一次对她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而早上，他读完她的情书后给她的回答仍然是那雷打不动的摇头。
“嘿，姐你还敢说你跟林子徐没有奸情。我都看到了。”许家宝的声音懒懒地从身后传来。
许筱贝立刻从呆愣状态回神，转过头狠狠瞟他一眼。“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们深情对视，看到他抚摸你的头发，看到你一脸花痴地盯着人家的背影舍不得眨眼。”许家宝扶着自行车站在他姐姐面前，故意挑夸张的字眼刺激她，终于有机会轮到他压制她了。不过显然许家宝的数学末学到够好，如意算盘出了疏漏。
“真不愧是一年级的才子，指鹿为马的本事不错。那你跟陈家小不点儿的奸情呢？要不要姐姐帮你一把？”她可是知道他的软肋。他不争气地暗恋隔壁楼那个陈家怡有好几年了，见到人，讲话都结巴。
“OKOK，我惹不起你。姐姐您就大人有大谅饶了我吧。”许家宝闻言脸色即变，马上就缴械投降了。她要一掺合，他美好的暗恋情怀肯定会变成一场灾难。
“这还差不多。乖弟弟，来，把姐的书包拿上楼。回见。”许筱贝说完将沉沉的书包塞给一脸憋气的许家宝，转身慢悠悠仪态万方地往电梯口踱去。电梯上升时她从不锈钢电梯门里看到自己变形的影像，头发有点乱，是因为刚刚被林子徐揉过的原因吗？她不明所以地觉得心情好。
8
“喏，今天的情信。”高考完填志愿的那天，许筱贝走到林子徐桌前，将粉红信封放在他桌面上。
林子徐示意她坐下。她便拉过隔壁组一个空位置上的椅子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他抽出信来看。
十秒后，他说写得不错。
“那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她耷拉着脑袋一百零一次问他。很安份地等待着一百零一次的摇头。
高考结束那天，林子徐在校门口等她。
回家的路上，他说填志愿那天别忘记带情信给他。她没作他想，点头同意。收信跟写信都成了习惯了吧，习惯得忘记了本意。
头一天晚上，她对着摊开的稿纸，脑袋一片空白。以往洋洋洒洒的美词美句突然全部消失无踪，任她搜肠刮肚，也写不下一句肉麻情怀。可能是因为想到这样写信给他的日子也要跟高中生活一起结束了所以情绪纷乱。
于是她干脆放下笔，双手托腮，细想他们相处的点滴。他载她上下学，他为她打饭，把碗里的肉夹到她碗里，他细细为她讲解她不擅长的物理习题，他温和地阅读每一封信然后笑着摇头，他说她胖说她骄傲自满说她脸皮厚口气里却从来没有责备，他说他有点喜欢她，还有最后一天他突然揉她的头……她不由自主拿起笔开始写字。写完才回过神来定睛看到，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写下的竟然是：林子徐，我喜欢你。
静下心来后，确定这确实是她的心意，她便决定这几个字便是她今天的情信。
折好信放进信封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轻松。对人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情，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样，浑身轻快。她故意不去想林子徐会不会喜欢她。和他们可能即将面临的分别。
“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心意，而不是因为想要为姐妹出头？”林子徐直直地看着她，眼里认真的光竟然令许筱贝有些害羞。
她伸出手来装作审视自己的手指。“两者都有。”她说。
“好，我答应你。”林子徐沉默了一分钟，突然说。
“哈？！”许筱贝有些反应不过来，诧异地看向他。
“我答应你的追求。”他再说一遍。眼睛里都是笑意，似乎满足于看到她意外的神情。
“真的？！”她仍在震惊中。
他看着她点点头。
9
许筱贝在末名湖畔写信给丁洋洋：洋洋，军训终于结束了，我黑了一圈，看起来应该是瘦了的，不用担心你婚礼上我给你丢脸了，呵呵。十月份的北京已经开始变凉。广州应该还很热吧？我很想念你。子徐对我很好，室友都羡慕我呢。快说说你的情况~
许筱贝在信里夹了几片银杏树叶。丁洋洋的专业是生命科学，对各种植物非常有兴趣。她们说好要互相寄纸质信而不是电子邮件。
丁洋洋的回信很快：小贝，我跟魏晨在一起了。想不到吧，哈哈。他追了我这么久，为我选择了广州的大学，我被打动了。我们在同一个大学城，很近，他对我好，我感觉非常幸福。小贝，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记得林子徐当时放弃了保送浙大的机会吗？魏晨说林子徐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才放弃的。他们是好朋友，所以林子徐告诉过魏晨。好好珍惜你的男人吧。我想你。
“在看谁写的情信看得这么高兴呀？”林子徐在许筱贝坐的石凳旁边坐下，将手里的两支甜筒递给她一只。
许筱贝放下信，接过甜筒，笑嘻嘻地说，“秘密。”
“收到情信真确实是开心的事情。”他看着湖面，淡淡地说。
“是喔，你有切身体会。收到过这么多。”她回想起写情书的那些日子，终于有一点感慨，自己精力真好。
“一百零三封。”
“你数过？”她感觉意外。
“嘿嘿，不但数过，那些信我都好好收着呢，按日期排序，到时装成一本书做反面教材，给我们的宝宝看，让他们千万要练好字不要学他们的妈妈，不然以后写个情信都不体面。”他看着她笑，一脸狡猾。
“你敢！”她用力捶一拳他的胳膊，突然想起他为她放弃保送机会，觉得异常感动，又将脸枕在了他肩膀上。他伸出一只手来搂住她的肩。这样静静美美的时光，可不就是想象中的样子。
“这么多封信，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封？”她问。
“最后一封。”他想也不想地说出答案。
“为什么？”她已猜到他的回答。并且知道那回答就是事实。她目光灼灼，等待他说出口。
“只有那封是用真心写的，所以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