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试行醉酒乘车规则 一次公共治理的有益尝试

为有效避免因醉酒引发的司乘纠纷，降低安全隐患，自12月10日起，滴滴率先在深圳快车、优享业务线试行“乘客醉酒乘车”规则。最新版滴滴车主APP中增加了与“乘客醉酒”相关的报备、申请取消、收取洗车费等处理机制与功能。该规则将根据司乘反馈意见，逐步在更多城市推广。

早在一个月前，滴滴就曾通过公众评议会，邀请社会各界讨论“司机能否拒载独自乘车的醉酒乘客”。最终共有26.9万网友参与讨论，其中86%的人认为司机可以拒载，14%的人认为司机不能拒载。

从此前网友的反馈来看，两种观点各有多个理由，认为可以拒载的具体理由包括：醉酒人神志不清，常指错路或熟睡，需他人陪同；醉酒人呕吐在车内难清理，也影响他人乘坐；醉酒人情绪不稳定，易引发纠纷或人身冲突。认为不能拒载的具体理由包括：司机难以判断乘客醉酒程度，容易恶意拒载；留醉酒人独自在街边，可能会造成醉酒人受伤；醉酒人在乘车时闹事，司机可将其送至附近派出所。

两种观点的核心都是涉及安全，包括司机和乘客的人身安全。从网友留言也可看出，各界争议很大。公众评议会的讨论结果最终反映，绝大多数人认为可以拒载。滴滴作为网约车平台，具有一定的公共属性，需要平衡各方利益，兼顾司机和乘客的安全。

滴滴此次推出的试行规则，没有简单粗暴地采取一刀切的方式，而是试图在各方之间寻求最大公约数。既允许司机在行程开始前基于安全因素申请取消订单、行程进行中出现危害安全的行为时终止行程，也规定醉酒乘客未出现威胁行程安全的行为的，司机须将乘客送达目的地。同时，也规定了司机恶意拒载，乘客呕吐在车内或车身以及到达目的地后熟睡不起等特殊情形的处理办法。总体来看，试行规则所允许的司机拒载属于有条件的拒载。

关于拒载醉酒乘客，其实在出租车行业、航空业早已实行多年。《巡游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规定》中明确规定，醉酒者或者精神病患者乘车的，应当有陪同（监护）人员。换言之，醉酒乘客若无陪同（监护）人员，则出租车司机可以拒载。《民航安全保卫条例》和《民用航空法》也规定，乘客在登机前酗酒或在机上酗酒，导致危及航空器的安全和航空器内部的正常秩序，机长有权对其进行相应的处断，处断包括规劝、禁止有关人员登机，并根据其当前情况实行返航、迫降、终止起飞等决策。

可见，传统出租车行业的规定相对简单、直接，只要乘客醉酒且没人陪同、司机即可以拒载。航空行业的拒载限于酗酒且危及航空器安全和正常秩序。滴滴此次的试行规则将司机有权拒载醉酒乘客的情形限制在乘客可能或已经危害行程安全。

有人说，合同法上规定了强制缔约义务，公共运输工具不能拒载乘客，当然也包括醉酒乘客。原因很简单，公共运输工具带有更强的公益性，甚至具有独占地位和公用事业的性质，除了这些承运人之外，无法找到其他合适的合同当事人，如不强制与旅客订立合同，就会导致社会秩序的混乱。但是，强制缔约义务仅限于公共运输工具，比如，班轮、班机和班车，有固定的路线、固定的时间、固定的价格。显然，传统出租车和网约车都不属于公共运输工具。而且，强制缔约义务也是有条件的，即乘客有“通常、合理的运输要求”，如果乘客被列入诚信黑名单，或者乘客酗酒且危及安全，公共运输工具也可拒载。

另外，网约车司机在接到订单后，合同已经成立的情况下，在行程开始前拒载或行程中终止行程是否属于合同违约呢？其实，司机和乘客在网约车平台注册时，都通过用户协议与网约车平台建立合同关系。用户协议一般都会约定，平台所颁布的规则也属于协议的组成部分。因此，网约车平台颁布的各自规则对于司机和乘客都具有约束力。虽然乘客下单、司机接单后，双方之间的运输合同成立，但是乘客若违反平台规则，存在醉酒且无人陪同的情形，则司机可以解除合同。因此，依据平台规则对于醉酒乘客进行拒载或者终止行程并不属于合同违约。

当然，网约车司机一定条件的拒载权利也可能会被滥用。有的司机可能看到乘客喝酒，就一概以“乘客可能危害行程安全”为由拒载，而不是仔细了解、判断乘客是否真的醉酒，是否真的可能危害行程安全。因为，醉酒与否司机没有严格的标准，也未必能准确判断，是否可能危害行程安全有时也难以认定。

因此，滴滴发布的“乘客醉酒乘车”规则还属于试行规则，后续可能还需要再根据实施情况以及各界的反馈再进行完善。但是不管怎样，滴滴事先通过公众评议会及其他方式充分征求各界意见，制定的规则尽可能平衡各方利益，并采取先试行、再完善、进而推广的谨慎做法，这些都为网络平台如何合理制定涉及各方利益的规则树立了典范，也是公共治理的有益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