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仲伟：清流的冬天与艾芜的春天

□仲伟（成都）

偏安一隅的清流镇，多少有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意味。其处于川西平原腹心地带，成都新都区北隅，西北与彭州为邻。因为是著名流浪文豪艾芜的故乡，近年来声名渐起。

清流镇古名清渔镇，乃西蜀古镇，北宋《元封九域志》便列为新繁两大古镇之一。唐光启年间，大足宝鼎高僧柳本真云游于此，清乾隆时改镇为场，民国十八年复名为镇，上世纪中叶随新繁并入现新都区。

清流的冬天，薄雾如烟，略略清冷。但在艾芜研究学会会长龚明德教授眼里，遥望的却是艾芜的《春天》：

艾芜长在川西坝子乡村，受优美的自然景色、淳朴的乡风民俗浸润极深。漂泊异乡，备增乡愁。他在缅甸仰光，“回首岷沱的故乡/泪滴在异国的湖上/但愿将朽的皮囊/丢在慈母的墓旁”；在上海，写就中篇小说《春天》献给父亲，作为自己的精神还乡。抗战时到重庆，老家近在咫尺，父亲却很快病故了。得到消息后，他提笔把《春天》的续篇《落花时节》一气呵成，将它们合并为长篇，取名《丰饶的原野》。

艾芜的故乡，确是一片丰饶的原野，清白江穿境而过，留下泉眼无数。

据《新繁县志》记载，民国时期，清流境内泉井星罗棋布，计四百余口。占地面积小则十几平方米，阔则百余平方米，深则二至三丈。现在仅存十余口较大泉水，已陆续恢复乌木沱、双车坊泉、黄龙泉等九口生态泉眼。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艾芜从小就在清流场、新繁城、九尺铺、彭县城一带游玩、上学、赶场，优美的自然景色、淳朴的乡风民俗让他迷醉。

在《〈春天〉改版后记》中，艾芜深情地写道：“《春天》里面那条小河，对我是有着最愉快的回忆。二三月间，日暖风和，家家妇女都到田野里面去摘龙须菜的时候，祖父却要我在半暗半明的屋子，苦读四书五经，那种闷气，真是令人难受。好在他老人家喂有一些鸭子，常常放在小河里面，怕它们浮游去远，总每天上午叫我出去看视一次。在读了诘屈聱牙的《书经》或者讨厌的《礼记》之后，晴光朗人的原野，开花发绿的，又展开面前，真使人快乐得想学树林中的小鸟一般，飞了起来。”

正是这样，沐浴着晨光朝露的丰饶原野，让他感到自由而快活，指引他作高声呼啸的林中歌鸟，飞向那未知的边陲。

在十二月的清流，我们阅读艾芜，阅读他的《春天》，寒风凌冽中竟有些暖意。

雪莱说：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期待着，清澈见底的泉水，顺着沟渠滋润丰饶的土地，一望无垠的梨园绿意盎然……

艾芜流浪的背影远去，留下的是乡归何处的怅惘。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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