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葫芦 你知道多少？

葫芦籽的仁很好吃，可母亲不让我们吃。那时候，农村相信吃啥长啥，比如吃鸡爪子会挠破书页、吃鱼籽会数不清数，吃葫芦籽会长爆牙。母亲说，你看铁蛋的牙，就是吃葫芦籽吃的。铁蛋是我割草时的伙伴，兄弟三人都是大板牙。

我是听话的孩子，就不吃葫芦籽。铁蛋吃炒葫芦籽的时候，我就干咽口水。许多年后我读《诗经》，其中的《卫风·硕人》赞扬一个美女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瓠，葫芦也。齿如瓠犀，就是说这个美女牙齿长得像葫芦籽一样齐整美观。原来，葫芦籽是用来形容美丽的牙齿的。我不由大悔。若早知吃葫芦籽可以长“瓠犀”，我应该偷偷地吃些才是。

母亲不准我们吃葫芦籽，却喜欢做葫芦菜给我们吃。她那时候并不知道葫芦富含维生素B、C和纤维素，但知道它是凉性的菜，能清热润肺。她把葫芦摘下来，削皮去瓤，葫芦籽自然也丢掉，然后把葫芦肉切成片或丝，配辣椒清炒。

葫芦肉有清甜味道，炒后滑溜溜的，很好吃。我小时候吃的炒葫芦放的辣椒少，随着年龄增长，辣椒越放越多。炒葫芦丝，多配些辣椒，提味。

葫芦味道与节瓜类似，但比节瓜细致。除清炒，也可煨肉，做汤。

葫芦入诗，仅《诗经》里就有多处。除上述用来比喻美人的牙齿外，还有：《幽风》“七月食瓜，八月断壶。壶，就是葫芦。

《邶风》：“匏有苦叶，济有涉深”《小雅》：“南有木，甘瓠累之。”匏，也指葫芦。值得注意的是诗中的“甘”、“苦”一字，意思是葫芦有甜、苦两种。古人对葫芦的分类似乎比现在细致，《本草纲目》里出现了七种名称：悬瓠、蒲卢、茶酒瓠、药壶卢、约腹壶、长瓠、苦壶卢。古人似乎更愿意把葫芦当菜来看，瓠字从瓜，说明它一直被看作瓜的一种。

现在的城市里不容易吃到葫芦。菜市场很少有卖的，反正我还没有遇见过。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我念及葫芦的美味，问服务员：有葫芦菜吗?当然没有。问得多了，被怀疑搞恶作剧。但偶尔也能在菜单上看到带“葫芦”字样的菜，比如某次，我在某饭店看到有“油炸葫芦”一道，便要了，端上来，却是蘸了玉米粉的油炸鸡大腿，略具葫芦形状而已。又如某次，在另一饭店，朋友请我吃饭，见有“炸鸡葫芦”，我接受上次的教训，说是鸡大腿，服务员说绝对不是。我以为碰上了真葫芦，点之，菜上桌，一看，竟是做成亚葫芦状的油炸糯米糕。类似经历使我深知，点菜，必须耐着性子问个清楚，因为把顾客装进闷葫芦里，正是许多店家的拿手好戏。

葫芦总带有乡村风情。架上葫芦墙根瓜看着头顶从累累叶片间垂下的葫芦，人是愉快只只葫芦，仿佛从天庭吊下来的礼物此景在城市里不容易看到，在城市，从天上吊下来的一般是电线、霓虹灯或广告牌之类。我原来住在一个较老的小区，一楼的祝师傅是个退休工人，大约源于早年来自农村吧，他偏爱葫芦。他把阳合的矮墙捅开，做成一道门，门前用角铁搭架。我们以为他要种藤花，谁知道他种葫芦。夏天，架子上绿叶葳蕤。数十只萌芦吊着，倒真有点田园风光。祝师傅每日傍晚放八仙桌于架下，独自就两碟小菜饮酒，有时炒了葫芦菜，也会邀邻居品尝。他边喝酒。边夸张地同路人打招呼，一副志得意满状。一次我有个画家朋友来访，为其景所动，在我家的案子上画葫芦图数幅，还送了祝师傅一幅。祝师傅审视良久，结论是画上的葫芦比他架上的差远了。这是多年前的事了，后来小区管理规范化，祝师傅的葫芦架属违章建筑，被拆掉，阳台门也封了。他再喝酒时，只能欣赏墙上画里的假葫芦了。

能吃的葫芦是嫩葫芦。嫩葫芦呈银青色，有细微的软毛。等到它渐渐变成金色，就老了，不能吃了。老透的葫芦，根据其形状，可以盛酒，盛药。剖开了还可以做水的颗。老透的葫芦、，葫芦籽仁儿才长得丰满，可以吃，炒熟后味道更香。这种香气很特别，不同于西瓜子或南瓜子的香，故称之为葫芦香吧。“贝堂伏卵抱沂鄂，瓠肉削泽无瘢瘥”(清·胡天游)，葫芦肉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同样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