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躲避胡兰成搬到重华公寓 如今淹没在上海的街头无人知晓

(上海寻访张爱玲踪迹之二)

文：葛维屏

南京西路过去没有真的认认真真地走过，因为从国际饭店腋下的黄河路出来，一般会习惯性地选择向东走，向外滩的方向走，而不会向西边，那条相对来说僻静得多，也沉默得多的南京西路而走。

这一次，我问了母亲当年在黄河路住的地方是何处？母亲记的很清楚，是在107弄33号，因为她那时候从家乡崇明到上海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寻找暂住的地点，所以，她记得相当的清楚。

但黄河路经过改造之后，已经找不到107弄了。

既然是寻找张爱玲，就必须踏上南京西路这条路。

还记得当年住在黄河路的时候，晚上出来，就是奔西边而去的，当时有一种错觉，以为那个西边，离我到达上海时下车的上海北站很近，似乎往那边走一点，应该很快就能到达，实际上，这完全是一种错觉。晚上的南京西路安静了不少，走进一家大门四敞的广场，里面空阔寥落，挺吓人的，赶快逃了出来。

所以这一次从南京西路向西而行，还真的是第一次。

长江公寓

资料上说，张爱玲在上海的最后一站，是在黄河路上的长江公寓，当时叫卡尔登公寓。

而在搬到长江公寓之前，张爱玲与她的姑姑则租住在南京西路上的重华新村。

应该说，重华新村是张爱玲在上海的倒数第二站。

而现在张迷们都把张爱玲在上海的倒数第三站，也就是静安寺那儿的常德公寓作为圣地，这主要原因，估计还是在这里，张爱玲结识了胡兰成，留下了张爱玲最刻骨铭心而又撕心裂肺的情感记忆，而张爱玲在文字中也多对此处留下记载，使得常德公寓成为张爱玲在上海最为著名的一处旧居。

张爱玲离开常德公寓的原因，不排除有一种逃避胡兰成的因素在内。当然，另一个原因，也可能是受到经济的胁迫，张爱玲离开常德公寓搬至的重华新村，条件要比常德公寓差许多。

张爱玲这种通过搬家而逃避旧时的情感创伤的做法，显然是成功的。

后来胡兰成再度从温州来到上海的时候，竟然恬不知耻地再次来到常德公寓，来找已经向他开出爱的美敦书的张爱玲。当然，他失算了。新房客开门时发现张爱玲已经搬离此处。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张爱玲心中的唯一地位，虽然之前，他一次次地伤害了张爱玲，甚至当张爱玲兴高采烈跑到温州去看望的时候，他竟然挟持着新欢的后盾，而催促张爱玲赶快离开。

而这个新欢，竟然是胡兰成的同学父亲的姨太太，按辈份讲，是他长辈的小妾，这与皇帝乱伦父皇的妃子有何不同？

你说胡兰成有恋母情结，但是他对十八岁的少女同样没有放过。在武汉时，他轻而易举地将不谙世事的女护士掳获掌下，而且，成为他日后最念念不忘的一个女性。当他逃到香港的时候，一心想带出国外的，既不是张爱玲，也不是同学父亲的姨太太，而是这个小他22岁的女护士。

可以看出，胡兰成对女人真的做到了老少通吃，包揽全收。

而张爱玲成为他的之一，成为他通吃的一个列表上的并不特别重要者，很让每一个挚爱张爱玲的读者感到憋屈愤懑。

张爱玲与姑姑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更可以把重华新村看成是张爱玲情感的避难所，至少在这里，她成功地避开了胡兰成。

从南京西路上，一路而行，看到了静安公寓，但是，却在继续前行寻找重华新村的时候，遇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找到重华新村的标志。于是不得不临急百度一下，发现重华新村的门牌号码是南京西路1081号，于是，我开始停滞在南京西路与江宁路的交叉口，反复碾压，寻找1081号在哪里。

这时，才发现，1081号，现在是梅龙镇酒家，花里胡哨的门头，完全是一个商业性的建筑。犹犹豫豫地走进去，果然发现左侧的墙上悬着一个碑牌，说明这里，就是重华新村，上面的文字纪录，说明了这里的确是张爱玲曾经住过的地方。

进入了弄内，扑入眼帘的就是梅龙镇酒家的高大的红色墙体。整个建筑，给人一种色彩缤纷到有毒的感觉，失去了历史的沧桑感，过分的矫揉造作，荡涤了上海旧建筑通常具有的亲切之感。

左边有一条小巷，可以向里延伸，我踏着这个巷道，向里走去，两边都是一幢幢的楼房，与我们熟见的小区没有什么差别，我一直向里走，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人并不多，我走到里边，然后开始转弯，看到前面，又是一条中心巷道，两边同样罗列着千篇一律的楼房，看起来，波澜不惊，大同小异，便退缩了脚步。

这一片建筑里，哪一个是张爱玲的居住处呢？

后来想到，张爱玲曾经说过，她曾经在屋子中，趴在窗户上，看到窗外的景象，其中最著名的一个观看是，她曾经在南京路上看到欢迎解放军进城的队伍。

那么，张爱玲的住处，毫无疑问地应该在临街的那一幢楼房上。

于是，重新回到了进来时的地方，走到了临街的楼房的后边，这里与第二排之间有一条并不宽敞的巷道。

究竟张爱玲住在哪一个楼道？

我再次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各种说法矛盾百出，其中有一个说法，说是张爱玲在这里住的地方，是1081弄11号，现在是9号。我顺着楼道，向里走，依次看着墙上的门牌，果然看到了9号。

但难以置信，这就是张爱玲曾经住过的楼道，正在那里发愣，边上的一个门开着，一位女孩，好像穿着制服，扎着一个领带，正在与屋里的另一个女孩说着什么，她嘴里抽着烟，说的正起劲，根本没有看到外面有一个寻踪的路人，我反而有一些讪讪地，正好碰到她向投来狐疑的目光。

我不得不先开口，来释清嫌疑，问道：“请问，这里是张爱玲的旧居吗？”

“张爱玲？是真的吗？”她有一点夸张其辞地说道。“我住这里这么长的时间，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呢。”

我说，我刚才从网上查到的。并把手机上的图片递给她看了一下。

她现在反过来问我了，“那这一幢房子全是张爱玲的房子，还是她是这里的住户？”

凭着对张爱玲有限的了解，我说，“|应该是张爱玲租的，她的经济条件并不好，应该没有钱买下这些房子吧。”

那女孩啧啧感叹，“真没想到，过去的上海真让人想不到……”大概是如此地慨叹了一下，我觉得呆在这里有扰别人，便拍了两张照片，完成了这次寻访。

面向南京西路的窗口

到了街上，对应着刚才的那个楼道，张爱玲所住的居处的窗子是哪一个呢？我无法找到，只看到上面有一排窗子，胡乱地猜测着，张爱玲可能会在哪一个窗子里看街景。

其实，有很多资历雄厚的人，包括海外的张学研究者，都曾经来过这里寻找张爱玲的住处，但全部铩羽而归。如我这般的走马观花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出一点历史的真相，而且我也不想去真正了解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而张爱玲，她自己也可能不并不在乎别人跟在她的后边，去寻找她的当年的那些早已随风而逝的陈迹吧。

于是，我告别了这个里弄，与刚才碰到的那个女孩一样，依旧怀着一个谜，走向了南京西路，继续向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