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读|季羡林:这一点乡思 使我感到我是有故乡和祖国的人
这一点乡思
使我感到
我是有故乡和祖国的人
安土重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我们祖先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以为一切有生之伦,都有返本归元的倾向:鸟恋旧林,鱼思故渊,胡马依北风,狐死必首丘,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但是传统也挡不住离乡的脚步,百余年来,许多人依然不得不离乡背井,乃至漂洋过海,谋生异域,更有大批怀抱理想、求学他乡的学子。
求学的队伍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壮大,学子们身处他乡,求学的艰辛更激发了对故乡及祖国的怀念,在他们的心里,家与国是一体的。
乡思
家国:蕴含着作者的挚爱
新时期,在散文中表达自己对祖国对家乡的挚爱的首推季羡林,他的这部分散文回忆了自己求学在外时对家人、对祖国的牵挂和思念。
季羡林的散文创作在新时期文学创作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他的大部分篇章体现了深沉的乡土情感和赤诚的爱国之心:心系土地,心忧祖国。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身在何处,季羡林都心怀乡土、心念亲人,在散文中以一片赤诚之心表达对乡土与亲人的热爱。
如《月是故乡明》中的“心飞向故里”,又如《听雨》表达了“恋乡”情结:“我血管里流的是农民的血,一直到今天垂暮之年,毕生对农民和农村怀着深厚的感情。”
季羡林是农民之子,正如沈从文等现代作家一样,季羡林从不忌讳自己的乡下人身份,他始终对农民和农村怀有深情,他即使身在城市也关心农民的收成,关心天气给农村带来的影响。
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在季羡林的散文中,母亲是一个崇高的形象,季羡林始终对母亲怀着深沉的思念和无尽的悔恨,如《母与子》表达了作者对母亲去世的无尽悲哀与痛苦,同时表达了对农村妇女丧子的同情和怜悯。
又如在《赋得永久的悔》中,季羡林几乎是撕肝裂胆地写道:“当我从北平赶回济南,又从济南赶回清平奔丧的时候,看到了母亲的棺材,看到了那简陋的屋子,我真想一头撞死在棺材上,随母亲于地下。我后悔,我真后悔,我千不该万不该离开了母亲。”
这篇文章作于1994年,距离母亲去世已有六十余年,但季羡林仍是如此痛苦,可见母亲在季羡林心中是多么地崇高;季羡林生在孔孟之乡,深受儒家文化的陶冶,“不忘母恩”是他心中超越一般的信念。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季羡林年轻时外出求学是时代必然,但他始终惦念着母亲,然而“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的去世使季羡林未能尽孝,他的悲痛悔恨之情就更加深切了。
再如《母与子》中的老妇人、《夜来香开花的时候》中的王妈,这些农村妇女同母亲一样,经历了一生的苦难,结局却异常凄惨,季羡林把这些农村妇女与母亲形象放置在一起,表达了对她们无限的同情和怜悯。
作为长年漂泊异乡的留学生,季羡林在国外既有凄清与孤独,又有对母亲和外祖母的无尽思念。
季羡林的思乡之情是难以排遣的,爱国之情在思乡的基础上油然而生。
如他在《海棠花》中写道:“乡思并不是很舒服的事情。但是在这垂尽的五月天,当自己心里填满了忧愁的时候,有这么一团浓烈的乡思压在心头,令人感到痛苦。同时我却又爱惜这一点乡思,欣赏这一点乡思。它使我想到:我是一个有故乡和祖国的人。故乡和祖国虽然远在天边;但是现在它们却近在眼前。我离开它们的时间愈远,它们却离我愈近。我的祖国正在苦难中,我是多么想看到它啊!”
在季羡林心中,故乡与祖国是统一体,思乡与爱国也是统一的,思乡之切体现的是爱国之深。
如《去故国》写道:“我真不愿意离开这祖国,这故国每一方土地,每一棵草木,都能给温热的感觉。但我终于要走的,沿了自己在心中画下的一条路走。我只希望,当我从异邦转回来的时候,我能看到一个一切都不变的故国,一切都不变的故乡,使我感到不到我曾这样长的时间离开它,正如从一个短短的午梦转来一样。”
从乡思到爱国,是情感的升华。
季羡林一生都关注着国家的发展,时代的进步,他在《一个老知识分子的心声》中写道:“我生平优点不多,但自谓爱国不敢后人,即使把我烧成了灰,每一粒灰也还是爱国的。”
季羡林对亲人的思念,对农民的同情,对故乡的追忆,对祖国的忧思,都是真情的喷发,是绝假纯真,是一念之本心,体现的是知识分子自觉的使命感与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