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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赏析:古人对田园生活的向往

2020-12-21 16: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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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人喜欢的是和山水相伴,与林木为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不得不住在城里,他们就老琢磨着逃离城市,就像小鸟逃脱笼子一样。(见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今天我们来读一封古人的短信:

城不如郊,郊不如山,徙之西林诚善也。山静日长,维君自爱。

这段话是说:住在城里不如住在郊外,住在郊外不如住在山上,你搬到山上的西林寺去住真是不错啊。山里安静,日子很长,只希望你爱护自己。这是一个叫周明瑛的妻子写给丈夫的信,想来是她的丈夫住到寺庙里读书去了。周明瑛是明朝末年的福建人,古代的女子没什么机会受教育,能识字的都不多,能写字就更难得了。而且,这封信写得非常好,又温柔,又体贴。

短短一封信,其实写了三层意思。

首先是理解。自己很理解丈夫搬到山上去住。妻子先说的是,“城不如郊,郊不如山,徙之西林诚善也”。本来,夫妻分离是有点难过的事,但妻子起头先说城不如郊,郊不如山,格局就很大了。她说的是一种生活态度,知道住在山上比在城里吵吵嚷嚷更好。有了这层认识,她说,“徒之西林诚善也”,意思是丈夫搬到山中寺庙里住也是挺好的。这是对丈夫的理解和支持。由这句话我们也知道,他们夫妻俩平常是住在城里的。

第二层意思是孤单。毕竟是两个人分开了,妻子很是挂念丈夫,所以她说“山静日长”,山上很安静,日子很长。那你可能就有点奇怪了。山里安静好理解,日子长是什么意思?一天明明都是24小时,怎么就长出来了?其实,妻子想说的是怕丈夫ー个人孤单。待在山里,见不到什么人,自然是安静的,而且没个人聊天儿说话,在心理上就感觉日子过得慢了。这一句表面上说的是丈夫,隐含的意思是你不在家,我的日子也很长。

有句话,“快乐不知时日过”,你玩得特别高兴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呢?你在做一件特别不情愿的事的时候,就觉得哪怕五分钟都很难捱。这就是时间的相对论。

第三层意思是“维君自爱”,也就是说只希望你爱护自己。因为丈夫是一个人在外,妻子虽然已经表示理解,那也不能不管不顾,所以,这句是希望丈夫能照顾好自己。

“自爱”这个词,等于“爱自”,是爱自己的意思。我们有一大组跟“自”有关的词,比如自尊、自立、自卑、自救,动作的接受者和发出者都是自己。这样的词,都要把“自”放在动词的后面来理解。这是古汉语中很一个特别的结构,今天我们也还在用。你看,一封短信,23个字,说出了三层意思,从中你也能体会到古文简洁优雅而且饱含深意的美。

除了住到山上,古人还能住到哪里去呢?住到乡村去。什么样的乡村呢?我们再来读一段《桃花源记》,你就能很直观地感受到了。这段话原文是这样的

土地平旷,屋含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听完原文,你应该能在脑海里想象出这样的画面吧:这个小村庄土地平坦宽广,房舍很整齐,还有肥沃的田地、美丽的池塘。村子里种着桑树竹子。田间小路交错相通,到处都听得到鸡鸣和狗叫。

《桃花源记》是东晋的大诗人陶渊明的代表作,这篇文章里描绘的“桃花源”,己经成了中国人关于理想国的代名词了。由此还引申出个成语叫“世外桃源”。这个理想的世界明明是陶渊明想象出来的,但你看到的这一段文字里,他详细描写了桃花源的细节:土地怎么样,房屋怎么样,小路怎么样,村子里的环境怎么样,交通怎么样,甚至写到了鸡跟狗。

一个明明不存在的地方,因为有了这些细节,你就会觉得它似乎是真实的。这也是《桃花源记》能流传千古的魅力所在。

如果说桃花源的想象还只是比较写实的自然,那么回到现代,现在史上票房第一的电影,是一部3D科幻片,叫《阿凡达》,这部电影完全再现了一个充满奇思异想的自然。

那是一个叫潘多拉的星球,那个星球上有几百米的参天大树,有漂浮在空中的群山,有色彩斑斓的茂密雨林,有闪闪发光的动植物,还有长着尾巴的蓝皮肤的Navi族人。那是我第一次看3D电影,那些逼真的立体细节,就像一个有魔力的漩涡,一瞬间就把我吸进去了。

你看,不管是拍电影,还是写文字,怎么能让想象出来的世界显得很真实呢?秘诀就是有细节。

说完了用细节来填充想象,我们接着说回中国的山水田园传统。其实古代写诗写文章的,都是知识分子,他们通常并不是农民,但他们不断描写和歌颂田园生活,觉得只有在田园里才能获得精神自由。比如孟浩然写“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王维写“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大自然在一代又ー代文人笔下,变得越来越可亲可爱。官员老了要“告老还乡”,游子老了要“落叶归根”,大自然就变成了一个人最终的家园。

今天我们都知道,城里,尤其是繁华的大城市,市中心的房子最贵,因为经济、交通、教育、医疗的便利,大部分人更愿意住在城市里。但

城市生活意味着“天然”的反面,所以,我们又时时惦记着乡村郊野的山居田园生活。困守在大城市,去不了乡村怎么办呢?人在家里种花、养鸟,在城市的道路种上树,种上花。这都是为了在城市里模拟和仿造自然。

关于这一点,我想跟你分享一个现代心理学的看法,困在钢筋水泥森林里的城市人,要通过接触大自然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和放松。比如,

你学习累了,可以在室内眺望一下远方的景色,景色里最好有树。实在没有,哪怕看看电脑屏幕里的大自然图片也行。我猜,你如果去古人的文字里找一找山水田园,也能保持一种跟自然的精神联系。

最后个人小结:

1、中国人崇尚天然,在居住的选择上,也喜欢亲近自然,写下了大量描写山水田园的诗文。诗文写得多,大自然通过文学也变得越来越可亲可爱。

2、描写一个想象的世界,就像陶渊明写《桃花源记》一样,越是写出细节,越是让人觉得真实可信。

3、自爱,相当于“爱自”,“自”的用法很特殊,当动作的接受者跟发出者都是自己的时候,自己要放在动词的前面。自尊、自信这样的词,也是这样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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