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开关 你要不要看一下？

自我防御

自我防御机制是精神分析中极为重要的部分，它就像是电脑的防火墙，将意识和潜意识隔离开，为了不让潜意识的动力浮现在意识中，制造了各种复杂的心灵迷宫。

但也可以说，自我防御机制也参与编织了恢宏复杂的人性。从“坏”的角度看，可以说，自我防御机制就是自欺，也就是自我欺骗。

从“好”的角度看，可以说，自我防御机制是“护心术”，可以保护一个人的心灵不陷入崩溃。

自我防御机制的一个关键问题是，一个人的自我防御机制，总是在童年原生家庭中形成并固着的，它必然在相当程度上，不适用于以后的环境。

所以在传统的精神分析观点看来，一个人需要不断觉知并升级自己的防御机制。

前文还介绍了一个观点，人的心灵分保护层、痛苦层和真我三层。人可以穿透保护层和痛苦层，而抵达真我层，那个时候，一切防御都可以放下。

当然这不能急，所以在觉知这个主题中，我们说过要“保护好‘我’这个容器”。

自我防御机制的核心，是为了让我们活在关系中，保留关系中活力，还可以有流动，所以关系的容器大小，决定了自我的容器大小。

但我们可以通过觉知，不断地扩容，扩大自我的容器，扩大关系的容器，转化容器内的死能量，从二元对立逐渐走向合一。

最终，我们就可以直接面对存在。就此分享一首鲁米的诗，诗的标题是《就这样》：

如果有人问你，我们所有的性欲都被完全满足，那会怎样？你就抬起你的脸，然后说就这样当有人谈论夜空的美妙，你就爬上屋顶跳舞，然后说就这样如果有人想要知道什么是“灵魂”或者“神的芬芳”有何含义，将你的头靠近他或她让你的脸贴得很近就这样

自我防御机制

先介绍一本武老师认为非常好的书《心灵的面具：101种心理防御》，作者是美国精神分析师布莱克曼，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内容是关于自我防御机制的。

布莱克曼多次来中国讲课，是很受欢迎的精神分析师，武老师也上过他的课，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

前文讲过，在人际关系中要有三只眼，这样有时候我们就可以使用“抄后路”的方式，把对方谈话的策略给讲出来。

有了“抄后路”这个意识，你已经可以从争对错的局限中跳出来了，而如果想让自己非常好地做到这一点，你就需要深入了解人类的自我防御机制。

自我防御机制的定义

关于自我防御机制，布莱克曼的简单定义是：

防御，就是大脑把感受排除在意识之外的一个途径。

复杂一些的定义是：

一般来说，防御是将不愉快情感的某个或某些组成部分，如想法、感受或两者一起，移除到意识之外的一种心理操作。

讲到这儿，我们需要做一些解释，布莱克曼认为，情感有两个内容：感觉和想法。至于不愉快情感，他认为有三种：焦虑、抑郁和愤怒：

焦虑，是由不愉快的感受，和对可怕事件将要发生的想法组成；

抑郁，是由不愉快的感受，和可怕事件已经发生的想法组成；

愤怒，是有不愉快的感受，和想毁灭某人或某个事物的想法组成；

这种分类法可能和你了解的分类法不同。更简单的分类法则说，不愉快情感就两种，抑郁和焦虑。

有时你会发现，自我防御机制，防御的不只是不愉快情感，也包括愉快情感，但仔细分辨后就会知道，防御针对的还是不愉快情感。

关于自我防御机制的种类，布莱克曼总结了101种，但他说这是不能囊括所有的。

而弗洛伊德钟爱的女儿安娜 弗洛伊德，是最早系统而细致地对自我防御机制做了分类学的，安娜认为人类的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防御。

这个说法，我们还可以通过佛学的一个说法来理解。佛学认为，人生即苦，只有等人开悟之后，才会变成正常人，没有了苦。在开悟前，人必须启用自我防御机制来防御苦。

自我防御机制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越是了解它，你越会发现，人的行为，简直是没有偶然这回事。

例如武老师的一位来访者，正在考虑将自己的公司发展壮大，有一次咨询，他们谈出了他的宏大的梦想，那简直可以说他想在这个领域建立一个帝国。

这次咨询他谈的心潮澎湃，对武老师感激不已，说受益太大了。然而下一次咨询他没来。

再安排下一次咨询，他解释说他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事情，他要出差，咨询的时间点正好是在飞机上。

不过，上次咨询让他感觉受益很大，所以咨询后他有了犹豫，在想要不要改变航班，好让咨询继续进行，但这次出差又很重要，取消的话会影响不少事。

结果，在不断犹豫中，他就既没有来，也没有告诉武老师这次咨询取消了。

这是意识层面的解释，而武老师作为一位精神分析取向的咨询师会持有一个基本原则。他认为这里面没有偶然，是他内心中的某种动力在发挥作用，而这种动力是潜意识中的。

后来武老师和他深谈，果然谈出来一个他没能意识到的内容。

他想要将自己的公司发展壮大的雄心出现后，他就有了严重的焦虑，他担心自己的这种欲望一旦呈现，会给他招致灭顶之灾。

武老师觉得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一直很守约的他，很罕见地出现了爽约的情况。

武老师认为这次意外的不来，是他为了逃避继续深入认识自己的欲望，为了不暴露他的雄心，他也就不会担心有灭顶之灾了。

也就是说，他的爽约，意味着他们的觉知之旅被打断、被破坏了，而如果他觉知不到自己本我的欲望，就可以免于超我的可怕压制了。

布莱克曼的“电路图”

武老师认为，觉知是一个好东西，精神分析治疗就是在帮助来访者将自己潜意识的内容意识化。然而觉知也是很危险的，所以我们前面讲过：

觉知力最好和智慧与慈悲结合在一起，这样一来，哪怕觉知到再深不可测的内容，你的自我都还能兜得住。

这是武老师的说法，而布莱克曼在《心灵的面具》这本书中，用电路做了一个比喻，来解释自我防御机制。

一个完整的电路中，灯泡是可以亮的，线路也没有损坏，而线路也可以通电，但是，一个开关被拉起来了，于是，电流被切断，电灯泡就不能亮了。

电灯泡不能亮，意味着觉知之光照不到它的存在，而这个开关，可能是你很早之前就拉起来的，例如童年，但你忘记了你这么做过，于是成了潜意识中的一个自我防御机制的开关。

当能觉知道这个开关的存在时，你就可以拉下这个开关，让电流流动，最终点亮这个电灯泡。

那么问题来了，你最终为什么要设这个开关呢？

通常是因为电路中的电流，也就是情感能量太大了，如果任由电流流动，这个电灯泡就会被烧坏，于是你设置了这样一个开关。

我们可以把这个电灯泡理解为人的大脑，或者意识层面的自我ego。因为你的ego能量不够，就不能容忍太危险的情感，高能涌入，否则ego就会被破坏。

并且，你的自我的容量是由原生家庭的关系的容量所塑造乃至决定的，这一点我们也多次阐述过。

所以当你思考，你的自我的容器大小，以及你的自我防御的情感危险时，要好好去参照你的原生家庭。

武老师认为，原生家庭中，一再被禁止的情感，很容易是你意识不到的东西。

例如他的一位女性来访者，她的关系总是处不好，而他们咨询中发现，这是因为她容易在关系中产生愤怒，并且用了破坏性的方式表达愤怒，于是关系被破坏了。

但当他就此做了解释后，她先是说，不可能，我没有愤怒。接着她问，武老师，我那种感受是愤怒吗？

她总是觉知不到自己的愤怒，因为在她的原生家庭中，她的母亲不允许他有愤怒。

觉知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作为咨询师，要给来访者提供解释时，需要考虑这个电路的各种状态。

在普通人际关系中也一样，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合告诉对方你是怎么回事，因为你的解释，可能会启动那个开关，带来电流，但这个电流不一定会带来建设性的结果。

对于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例如精神分裂症，电灯泡、电流和电压都可能有问题，如果非要启动这个开关，可能会带来短路。

这里来讲一下让武老师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个个案。他的一位来访者，他总是像幽魂一样，后来他选择结束了和他的咨询关系，决定去找一位新手咨询师。

问他为什么，他说你的解释非常精准，让我有些害怕，而这位新手咨询师，他看不透我，这让我很舒服，我能在他那儿获得稳定的陪伴就很好了。

人格障碍患者，例如边缘型人格，他们的特点是情绪不稳定，而且容易有自伤情绪和行为，他们的电路系统中，电线有问题，容易会被强烈的情感烧断。

心理问题最轻的神经症，他们的情况是整个电路都基本没问题，就是那些陈旧的开关被自己遗忘了，只要拉下这个开关，一切就可以正常启动，电灯泡会被照亮，整个电路也会健康运转。

所以，当我们掌握自我防御机制后，也需要知道，有时候你可以使用“抄后路”的方式，或者让自己在关系中占据主导权，或者帮助别人，但不要轻易滥用。

滥用分析，这在精神分析界很常见，我们一开始学精神分析时，学员之间很喜欢彼此野蛮分析，我们把这个称为“扔飞刀”。那些扔的特别准的就有各种美誉，如“小李飞刀”等。

至于被扔飞刀的，虽然被虐了，但大家基本还是很开心。武老师认为这是一个难免的过程，不要过于滥用就好。

总结

1.防御是将不愉快情感的某个或某些组成部分，如想法、感受或两者一起移除到意识之外的一种心理操作。布莱克曼认为不愉快情感有三种：焦虑、抑郁和愤怒。

2.自我防御机制非常有用，安娜 弗洛伊德认为人类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防御。

3.当自我能量不够时，就不能容忍太危险的情感，高能涌入，否则可能会被破坏，于是设置了自我防御机制这个开关。

4.觉知是个好东西，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合告诉对方你是怎么回事。当我们掌握自我防御机制后，也不要轻易去滥用分析。

思考

心理学越学越喜欢，我感觉好神奇。每天学习，就能每天告诉我一个新的观点和知识，这种认知升级的感觉，真的很棒。

有些东西如果你不关注，就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关注，就会发现一个新大陆。就像做梦，我之前从来没觉得，梦这么神奇。

“扔飞刀”这个比喻好犀利，原来我以前的那种行为叫做扔飞刀，而且扔的还算可以，起码自我感觉良好。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合告诉对方你是怎么回事。突然有点后悔，我以前好像不应该那么说。

关于抑郁焦虑愤怒，这个解释好到位啊。不好的感受，加可怕的事情快要发生，所以焦虑；加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所以抑郁；加想要毁灭某人或某件事，所以愤怒。

意识层面微风吹过，潜意识层面波浪滔天。什么叫开关？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每个人都可以自己选择，要身处天堂，还是身处地狱。

人生的惊喜，就在于不断扩大自我这个容器容量的路上，和那些开关不期而遇。就像等风来，你需要先做好所有的准备，然后等待风，把开关打开。

谢谢你的欣赏，观点来自《武志红的心理学课》。对于本文内容你有其他观点吗？欢迎留言和我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