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辉县的山水辉县的人
喜欢辉县。辉县是一个好地方。辉县得名之由来,据说就源于谢灵运山水尽清辉之意。一个光辉明朗的县,能不美吗?
辉县历史悠久,古迹厚重。百泉。被誉为中原颐和园,那是从诗经时就存在的古老园林了。山灵水润,俊才迭出。竹林七贤、孙登、邵雍都隐居百泉,在百泉的湖光山色中徘徊沉醉。白云寺。名山古刹,历史久远,乾隆曾多次朝拜。还有八里沟、老爷顶、宝泉,人文历史与自然风光相互辉映,相互生发。上天对辉县是钟爱的。
这里不但有才子,还有大儒。明末儒学大师孙奇逢隐居宝泉,在百泉书院讲学,人称夏峰先生,其居住地就是夏峰村。这曾经是那个时代文化的巅峰啊。还有傲骨铮铮的饿夫,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辉县儿女是豪爽的。他们带着山地的剽悍,又带着中原的柔情。
曾去辉县,陪同的几个辉县女人一个比一个豪饮,竟把我们一干汉子喝得酩酊大醉了。
大概是居于山地,辉县人带着一种山地的淳朴与豪气。他们是憨厚的,有时候憨厚得甚至不设防。有一次,去山里古寺,刚到山上,那砍柴大哥就冲我喊:小兄弟,快把衣服穿上。山上风硬!小心着凉。亲切得就像老熟人。看他样子,敦敦实实,粗粗壮壮,在山上砍柴十多年了。
山上水是金贵的(用他们说是比油还贵),整个寺院的用水主要靠了寺角的一汪小泉。泉四方方,有尺大小。慢慢地沁着,蓄满了一池,就有人担去。可也只是半桶水吧,又要好久才能慢慢蓄满。除此之外,就靠寺庙场院里砌的两个大水泥池,向上承接天水。上面崖畔上一滴一滴的泉水,呼呼闪闪,断线一般从高高的山顶砸向来,在池子里啪嗒一声响。像五彩的丝线,像大山的眼泪。特别是夜里,一滴滴,啪啪的,像是寂寞的低诉。偶尔一滴落在脖子里,一震之下,又有点微凉。这是一个梦一样的意境了。每次吃饭,舀半碗水,先刷碗,再洗手。而且所有人共用那半盆水,洗到最后,水都是黑色的了。看我受不了,大哥就悄悄照顾我,给我舀了半碗水,让我洗洗碗,还一再叮嘱:不要吭,快洗!我知道,这是极为特殊的优待了。
在喝稀粥时,又拿着一个罐子,里面是腌萝卜,寻了我,我不要,非给我夹出几块。他说我就在那寺后住。“一会去玩吧。”晚上,我走过,看到那山脚里石片垒的墙,上面搭的仍是石块。门狭小的人出入都要弯了腰。就退却了。
第二天,要下山。他急急寻我,说这就走了?还埋怨我昨晚为什么不去寻他!话语里满是遗憾。又看了我手杖,说这怎么行呢?你稍等。马上奔到灶边,从刚砍的柴中削了一个胳膊粗的手杖。下他知道我是长垣的,还要了我电话,说有时间了去找我。山时,还挥手送别,亲热如一家人。这些山里人是淳朴的,他们眼中没有生人。他们就像山里的树,山里的石头一样,淳朴憨厚,对人从来没有一点机心。
他们刚硬。有一种宁折不弯的脾气。郭亮的天路、回龙的天路,不都是他们用肉手一锤锤凿出来的,一点点敲出来的吗?他们认定的事,再苦再难也要干下去,再苦再累也不回头。引得了全国人叫好。他们是有这个韧劲,也有这个毅力的。他们不怕苦,他们能吃苦,就像崖畔的杂木,因为环境的瘠薄,用十二分的力生长,结果枝节粗大,扭曲变形,成为了力的雕塑。这些山里汉子,也是这样。艰难的环境让他们变形、粗大。
辉县人是灵秀的。山青水秀之地,天地灵气所钟,山川灵气所蕴,必出才子佳人。曾经的师范同学,有辉县人。唇红齿白,聪灵俊秀,比女子还秀丽,一看就是只有灵山秀水才能孕育出的佳人。有个朋友,喜欢写诗。长得高高大大,身子瘦弱。心地像少年一样纯情,感情像少年一样热烈。我认识一个领导,那么大年纪了,痴迷于写作,写出的文章那样好。他是认真的,勤奋的,每天晚上常常写到凌晨,有时候还会熬通宵。他们心中萦绕着无尽的情思,他们是要写的,只有把他们的情思写出来,把对土地的爱写出来,他们才会心安。不然,他们心中总会有一种纠结,一种沉闷。
辉县人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他们的独特的气质总会让人一眼就认出来,而不只在于他们那鲜明的口音。
辉县人也是狡猾的。曾去百泉,有妇人拉了我,说:“我给你领个路吧,不要票。我亲戚在那边。”后来,我们跟过去,却根本没有人。看我们怀疑,她说,“山上有巡查的。我叫某某,说我的名就没事。”她收了钱急匆匆走了。后来,老半天才回过神,被骗了。争名逐利的市场化也让他们变得市侩而狡黠了。
游走辉县,灯火辉煌中,看着陈旧的小巷,听着马路上疾驶而过的摩托、汽车,还有少年们歇斯底里的狂吼,看着饭馆里依稀的人影,头发花白的大妈在神庙前唱歌、跳舞,安安静静的院落前手写的温婉的春联。我就似乎真正明白了辉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