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高尔基《母亲》：有一种力量叫被逼出来的倔强

小说中的母亲尼洛芙娜是一个典型的俄罗斯妇女，她忍受着酗酒丈夫的殴打与谩骂，长期承担着家庭的重担。丈夫死后，她的儿子巴维尔似乎在重蹈覆辙，这让她惊恐万分。

后来在革命知识分子的帮助下，巴维尔投身于工人解放事业中。在儿子因群众活动被捕后，母亲接下了发传单的任务。五一大游行时，巴维尔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在反动势力面前宁死不屈，这使母亲深刻地理解了革命。最后，母亲不顾生命危险发送传单，不幸被捕。

小说《母亲》中的巴维尔和母亲尼洛芙娜都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参与者和见证者，他们思想的变化象征着社会大众的觉醒。

小说是以作家故乡附近的索尔莫工业区的工人运动为背景，根据真人真事——彼得扎洛莫夫母子的英雄事迹改编而成。但作家并不是复写生活中的真人真事，而是再现了俄国无产阶级的觉醒，以及他们为推翻旧世界、创建新世界所作的英勇斗争，预示了“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历史趋势。

作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以母亲彼拉盖雅妮洛夫娜的视角来观察儿子巴威尔弗拉索夫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下和革命实践中的成长；第二部分则讲述了母亲与其他革命同志的具体革命活动。

小说在描写儿子巴维尔和母亲尼洛芙娜时，通过他们的语言变化表现出了他们的成长与转变。刚开始，母亲的语言很少，其形象大多由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体现出来。这种写法真实自然地展现了她的家庭妇女形象，细节描写将其刻画得丰满、有血有肉，也与母亲后来的变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说通过母亲对当年被丈夫家暴的情景和屈辱生活的回忆，展现了她作为社会最底层群众尊严觉醒的过程，暗示着母爱这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正在觉醒和壮大。

作为小说主人公之一的母亲，在作品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通过她的视野、感受，把重要人物，重大事件串接出来。作家调动了一切艺术手法，借助她的眼神、面部表情、语言声调、用词方式、举止步态、心理情黄，与周围人物的关系等诸多方面的变化，描绘了一系列感人至深的场面，并通过她的观察，展示了儿子巴威尔和其他知识分子、农民的觉醒，同时也是在这几类人的影响下，母亲个人也觉醒了。

早期的母亲，像千百万普通的俄国劳动妇女一样，在旧社会里过着极其悲惨的生活。在她的回忆中，我们看到了她过去种种不幸：丈夫鄙俗的求婚，使她没有一点自由意志；结婚之后，丈夫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她完全依靠丈夫挣来少得可怜的薪水来维持家庭生活，经济上的不独立使她受制于丈夫，并以他的活动为中心。

家庭中也时常出现暴力现象：“母亲个子很高，有点驼背，她那被常年的劳累和丈夫的毒打折磨坏了的身体”，“她的身上有不少损伤”，“右眉上方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用这种不切实际的方法来解决现实生活中的痛苦，形成了她性格中缺乏反抗意识和独立自主的精神。

游行前夕，母亲与儿子在谁举旗的问题上，意见发生了分歧——儿子执意把举旗领队的危险留给他自己；母亲担心儿子的安危，反对他举旗。

儿子激动的言语伤害到了母亲，她感到了“恐惧”和“忧虑”，“徒然觉得眼睛热辣辣的，燃烧着明显而尖锐的痛苦”，嘴里干得难受”，这是作为一位母亲所具有的出于自然人性的真实的心理感受，但又作为一名经过了革命洗礼过的革命者，她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强忍住可能会失去爱子的内心痛苦。

尼洛芙娜在巴维尔的影响下，接受了他所奋斗的革命事业。小说细腻地描述了她见到巴维尔在工厂里演讲时的情景。她非常激动和欣喜，拼命地向前挤，努力靠近正在演讲的儿子。她看到了工人们对儿子的真诚拥护，为此感到十分自豪。

在儿子第二次被捕后，作为一名地下工作者，母亲深深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已经和革命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于是，她更加广泛地融入到革命活动中，这使她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升华。

母亲放弃了自己的家，决心终生从事党所领导的这场伟大斗争。在实践活动中，她表现出了坚强、大无畏的精神：“我们最亲的亲骨肉，都肯献出自由和生命，奋不顾身地牺牲自己，我这个当母亲的又应该怎么去做呢？”

高尔基继承并发展了俄国文学中心理现实主义传统，他的中长篇小说往往不以情节的曲折紧张取胜，而以描绘性格的形成及发展变化见长，描写的重点则是主人公的感情，心理矛盾及变化。展现人物思想发展的轨迹，人物往往是具有思辨性的社会心理典型。

写在最后：

一位优秀的小说家本质上也是诗人，他有拥抱世界、拥抱人类的激情，虽然这种激情有时是藏在文本之后，有时则是形诸笔墨福楼拜是前者，而高尔基是后者。

高尔基虽然写大量现实主义作品，但他“是用感情而不是用理智来接受生活现象的人”，他的气质和创作个性更倾向于浪漫主义，即使是在他的侧重于写现实的小说中，由于他注重并善于发掘沦落人身上似已泯灭的美好天性，因此在写灰暗生活和人物时，常在黑沉沉的背景中出现闪光，具有浪漫主义的明朗色调和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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