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快乐｜在北京 有2000万年青人都在对母亲说谎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仅从天气判断，新冠肺炎的阴霾好像消失殆尽。花店门口五颜六色的康乃馨，独自享受夏日绵绵的风，无人问津。裁员，降薪，停职，这些情绪在房租，在房贷，信用卡，花呗，中进一步发酵，宅了几个月臃肿的年轻人，拿起电话，调整心情，对电话另一头的总是唠叨操心的母亲，谈笑风生。久违的笑容勉强地挂在脸上。

“没事，身体健康得很，我还有钱。”

“一三五，二四六，岔开上班。”

“肯定会好起来，你别担心了，这里可是北京。”

“母亲节快乐，希望你能过得开心，我给你转点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舍不得买，我过得好着呢。”

......

挂了电话，长叹一口气，看着昨夜吃的垃圾外卖，看着镜子里臃肿的身材，看着因为熬夜蜡黄的脸和总也下不去的黑眼圈，跌入焦虑的情绪中。身在北京，我们每一天都在领教世界是何等的凶残，而唯独在面对母亲的时候，又得知世界可以变得温存和美好。

在北京生存打拼，就像是在玩地狱级别难度的游戏，唯独面对母亲，我必须要说谎。

因为最诚实的沟通，带来的往往是最真实的愧疚感。

之前看奇葩说，在《自己过得不好，要不要告诉父母》这个辩题中，付首尔的辩论让我记忆犹新。

“只要子女过得不开心，父母就觉得自己不配开心，你只要过得不好，父母就好不了。我从来不跟我妈说我工作多辛苦，失眠，焦虑，掉头发，不开心，我都不说，在我事业有起色之前，我妈没有穿过一件好衣服。我必须笑着把钱挣了，她才能笑着享受生活。你们说要诚实，要沟通，我都同意，但是你们知道吗，父母跟子女之间最诚实的沟通，带来的往往是最真实的愧疚感。”

这种真实的愧疚感，帮不上忙的愧疚感，往往比身体上的痛苦更难挺过去，而在这之前，我已经心安理得吃了20年的青春饭，在母亲倾尽全力创造的舒适圈里怡然自得。当我开始工作，知道生存的不容易，才恍然大悟，我已经不能再让她感到愧疚了。除了说谎，我没有任何选择。

我必须说谎，因为我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任何一个留在北京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或许是从小到大考试永远是第一名的骄傲，是教师口中一定会出人头地的祝福；是没有偏见的土壤，让不可能在小城市生根发芽的梦想得到了滋养；是漫无边际的孤独，和不需要社交的那点痛快；是闯荡的野心。每一个在象牙塔身披金甲的年轻人，都在幻想中为自己创造了新世界，直到节节溃败，才知道父母的忠言逆耳，苦口婆心。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除了说谎，别无他法。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给妈妈发消息：

祝您母亲节快乐，别担心我，我在北京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