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天下的那些民国文人们在人潮中踽踽独行 终生坚守与骨气
1911年的冬天是一个像往常一样寒冷而漫长的冬日,但这个冬日又与往年不同,这是一个因终于忍受不了清政府压迫而站起反抗的人民的硝烟弥漫的冬日,于10月10日正式拉开序幕。
1912年元旦,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的创立,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漫长的冬夜好似即将过去,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
1912年2月12日,清朝发布退位诏书。至此,2132年的帝制历史告终结。辛亥革命也在是非纷议中拉下帷幕,直到现在也没人说的透这场浩浩荡荡的革命是否真的就在这四个月中发生,然后结束。轰轰烈烈,又戛然而止。
但不论如今的人们再如何猜测,这个存在37年的国家终于是诞生了。
民国成立后并不意味着人们能就此安享生活,这个时代依然风雨飘摇,人心惶惶,时时刻刻在炮火中渡过,日日夜夜盼望着苟活。
特殊的背景时代往往会孕育出的人才,民国正是这样一个人才迭出的年代,不论是总穿着长衫一脸刚毅的鲁迅先生,自视甚高的“狂人”刘文典先生,立志于建设真正大学的梅贻琦先生,最后的儒学大家梁漱溟先生,还是如投身女权一身豪气的吕碧城先生一类的优秀女子,在各自的领域都不愧为一代大家,那个年代有太多星光闪熠之人,却不知是那个时代造就了他们,还是当今的现实淹没了人们。
我折服于他们的真性情,崇拜于他们的渊博学识,最终倾倒于他们骨气与坚守。
江户时期的日本俳人小林一茶有一著名俳句:“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一句话道出多少无奈苍凉,我想,先生们都是知这世间的。鲁迅先生说,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幼时不懂,只觉得这句话奇怪却有趣,随着年龄增长,方这世界从来如此,先生他早已看透,却从未放弃过尝试,他弃医从文,化笔为刀,残忍的揭开外皮,偏要它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来。正如苏东坡对自己的调侃那样,这位先生也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他又偏偏从未试图去“合时宜”过,如此想来,却如一顽童般倔强任性。先生又说:“我绝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但先生又说:“在黑夜里攻击一座巨大的城堡,而手中握的不过是一把小刀,在一片黑暗中,看到有白光一闪,就知道有同伴,有战友是在一起战斗的,于是会心一笑,并因此增加了勇气和力量。”被吵醒的人多了,那铁屋子也是能打破的吧。
与狂人日记的疯狂压抑正相反,刘文典先生是一个极其狂妄张扬的人,他恃才而居,在蒋介石手握大权的年代,敢于给蒋吃闭门羹,还能顺手补上一把灰,此事轰动文界,但他也惨遭连累,最后鲁迅,胡适与章太炎等先生纷纷出面才得以脱身。刘文典先生的狂不仅体现于他面对蒋介石时的不卑不亢,更表现在他对自己的文学成就的自豪信任。他曾称:“古今以来,真懂《庄子》者,两个半人而已。第一个是我刘文典,第二个是庄周,另外半个嘛……,还不晓得!”言语之间的傲慢让人恼火,又不得不佩服起来,真真好一个刘文典。他也是饱受非议之人,最为诟病的是嗜好大烟,也因此与闻一多结下梁子,最后也因吸烟而被清华解聘,他这“二云居士”当真让人无奈失笑。
刘文典被清华解聘时,当时的清华文学院院长是冯友兰先生,在冯友兰先生之后,当时的西南联大迎来了被称为清华终身校长的梅贻琦先生。梅贻琦先生有一句极其出名的话,他说:“所谓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梅贻琦先生出任清华校长期间,奠定了清华的校格,为清华大学做出了不可泯灭的贡献。梅贻琦之于清华,就如同蔡元培之于北大。他的教育思想体现在他所提倡的“五育”中,即德、智、体、美、群。这是对蔡元培先生教育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和蔡元培一样,梅贻琦也是把德育作为五育之首的,这也有了当时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北大有图书馆,清华有体育馆。”
与方才提到的几位先生同时期的,还有被称为最后一位大儒的梁漱溟先生。梁漱溟先生虽是因学问而出名的,却一向不自视为学者。他虽只有中学学历,却被蔡元培破格聘为大学讲师,但又在当讲之年毅然辞去职务。梁漱溟先生曾想遁入佛门,潜心佛学,却未能成志。尽管对佛学钻研很深,但1918年其父亲梁济沉潭自尽后,梁漱溟开始折入儒学。我很喜欢梁漱溟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我与哲学无缘。我不懂什么叫哲学。我就是这样,误打误撞地进了哲学的门。”说来也奇,研究儒学后,儒家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欲为僧之人竟因此娶了妻。
那个年代亦有不少奇女子,吕碧城先生正是其中一位。她的文采让当时的秋瑾侠女作为同性也对她另眼相看,秋瑾本人也曾以“碧城”为笔名,一次拜访之后,表示,此生不再用这个笔名,留给吕碧城专用。
她的一篇《满江红》确是不让热血男儿半分,让人心服口服,再不敢小瞧这个“离家出走”的女子。这个奇女子对于爱情的看法同样让人佩服万分。胡适先生有一个绯闻女友名为陈衡哲,他们曾进行过这样一段对话,陈衡哲说Love是人生的所有事,胡适说Love只是人生的一件事,只是人生许多活动的一种而已。陈衡哲说:“这是因为你是男子。”然而对于吕碧城来说没有爱情也可以。这位磊落巾帼清醒而孤高的掌握着自己的人生。
如今的我们站在历史的尽头回望过去,总能看到他们逆着人潮踽踽独行,纵千万人,吾独往矣。看着这些文人,倒能想起荆轲在易水边时的景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