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有话——创作酝酿的过程
又是几天过去了,我仍然没有进入状态,这倒不全是村长家经常的来访,而是整个的大环境,是处在心理的磨合过程,我得儿慢慢适应。这个过程,需要付出巨大的能量,把一切的格格不入,慢慢转化,融入我的气场,使外在的能量与我的能量相对应。
我依旧是往日的习惯,围绕着村边捜寻着素材。
和其它的小地方一样,凡有新闻,哪怕再小,立刻就会被迅速传开,成为谈资,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大多数的村民都已得知,我是从北京来这儿画画的,没有听闻的,只是极少数。田间地头,常也听到他们议论:
“从北京来的大学生儿,画画儿的,租了永义他们那房儿咧。”
见我坐下,打开速写本,对着他们正要画时,都立刻跑开,嘴里嚷着:
“別画我,画那边儿”…
“小媳妇儿,好看咧!”哈哈哈哈……
存儿是一个痩高个子,年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我虽然不了解他的身世,但从感觉上看,像是见过些世面的。他们家的那院儿,在村的西头,占地面积广,房屋也较多,常接待一些来往的旅客,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到这里写生采风的,他是这一带山区最早经营农家院的,可以说是农家院的“鼻祖”。我碰到他的时候,他骑着一辆老式的飞鸽牌自行车,正立在村西口的桥头边,一只脚蹬在车踏板上,另一只踩着地,昂着身子,偏着头正盯着我,脸上带着生气和蔑视的表情,在他的观念里;凡是来这里画画的,都必须住到他们家的院儿,自立门户,就是大逆不道。最让我感到扎眼的,是他那辆飞鸽牌自行车,以及他的穿着——老式的车骨架,龙头高,钢管用材厚实,脱了漆的地方,虽有锈渍,但已蒙上了一层包浆,现出温润的色泽。头上戴着一顶黄白色的毡帽,身上披着一件双排纽扣的白衫,脚上还蹬着一双剪子口式的黑面布鞋,让我想起儿时看过的;关于抗日电影里的汉奸,若不是肩膀上少挎了一只盒子枪,我简直会误以为;他是顺着哪条时光隧道穿越过来的。我主动向他点了一下头,他没有应,瞥了我一眼,蹬起车,贴着墙角,飞快地转进村里。
沈明,职业画家,早年字“云亭”,自号“云亭禅主”。1967年生于云南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