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之年 你真的羡慕我的天真吗?
1
前几日,去武汉办事,与久未见面的老友小聚。温暖的灯光洒落在洁白的杯盘上,迷离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懵懂青春的岁月。杯酒下肚,氤氲的气氛里已满是怀念的味道。
熟料,好友突然来一句:都30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我一时愕然,竟无言以对。
好友沉默片刻,接着说:其实,上学那会儿,我就挺羡慕你的。
我哭笑不得,因为学生时代的我简直就是个性情古怪的家伙。上一秒还和同学高谈阔论,也许下一秒就直接跑掉,躲在角落里暗自神伤。
常常是大家都正在球场呐喊助威,而我却默默走开,或闲逛于操场边的草坪,或漫步于教学楼旁的林荫道。
大学四年,我醉心于樱花园里第一朵花开的清晨,我沉湎于法国梧桐带来的秋意,我难忘那春风拂面的垂柳,以及那池塘边的临水照人……可是,却始终走不进涌动的人潮。
为了这种古怪,我也常常烦恼不已。可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现在,好友居然说羡慕我,真是意料之外。
于是,我笑着问道:羡慕我脾气古怪?
好友也笑了:不是。羡慕你的直率,不受约束,凡事随心。
我哈哈大笑。
好友接着道: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你还能这么天真,还是那样,感觉一点都没有变。不像我,现在的我改变很多,我不得不面对现实,也不得不变得世俗……我很怀念上学那会儿,纯粹,没有杂质……
他抬起头,眼睛里升腾起一片雾气,混合着嘈杂的人声,在空气里弥漫……
2
大学刚毕业,好友就成功地应聘到了一家世界500强企业,从职场小白做起,一路磕磕绊绊,经过几年的打拼,如今做了部门主管,也算小有成就。然而个中辛酸,可想而知。
职场里的风吹雨打,虽不似战场上的枪林弹雨,但也足以让人神经紧张,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上司下属,甲方乙方,老板客户,哪一个都不能言语疏忽,有失分寸。加班是家常便饭,偶尔的不加班,还想给自己充充电……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思绪飘飞之际,那个身着白衣的少年,那个有着明净笑脸的少年,在泛黄的记忆里渐行渐远,最后漂泊半生,带着满身的疲惫,复又坐在我的面前。
一个刚刚踏入中年的男人,当他把所有的无奈与心酸展露在我的面前时,我才深刻的体会到——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是人生多大的期许!
想想我自己,在这浮华之中,真的还能保有一颗纯粹的心吗?
4
和好友不同,临近毕业,我没有立即步入社会。因为当时的我格外迷茫。这个喧嚣的时代给了我们太多的选择,反而让我更加无所适从。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倍感失落,手里握着未来,却看不清来时的方向……
“我该怎样度过我的一生?”
带着这巨大的疑惑,我决定去一个偏远的山村支教。我相信,那碧水蓝天间最为辽阔的天地,一定能让我——找到归途!
支教的日子,寂寞而又充实,简单却又丰富。
当大山深处的鸡啼唤醒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当草间圆嘟嘟的露水滚落在我的手上;
当调皮的孩子用黑乎乎的小手去摸书包里揉碎了的山花;
当疲倦的小鸟欢笑着离开天边的晚霞……
明媚的阳光,澄澈的山泉,风吹过的草地,无一不让我深深感受到——生命与希望。
5
支教结束,我回到家乡的县城,进入到一所学校。在校园这片净土之上,我聆听每一个孩子的心声,点亮每一个孩子的梦想。我清楚地知道,我生于斯,长于斯,也终将长眠于斯……
当我俯下身来,去靠近每一个天真的灵魂时,我的心又怎会容得下世俗的繁杂?
分别之际,我问好友,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吗?
他沉思片刻,坚定地说:会!
我不禁莞尔:那你知不知道,我也曾羡慕过你可以在商场叱咤风云。
他随即一愣,转而大笑起来。
其实,人生本有无数种可能,我们选择了其中的一种,就不得不放弃其他的所有。我们披着不同的外衣,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人生的舞台上竭尽所能。你一定也曾羡慕过别人的生活,然而,只要看得真切,活得通透,天真也好,世俗也罢,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