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温暖叙说——评迟子建《也是冬天 也是春天》

“从小我就知道，跌倒了得爬起来继续走，所以不怕坎坷。再加上那里长达半年的冬天，冷风刺骨，你抵御大自然寒流的能力强了，抵御人生寒流的能力自然也强了。”《也是冬天，也是春天》（中信出版社2019年5月出版）是著名作家迟子建在散文领域沉淀十年后的爆发之作，作者从容温厚、心怀赤诚地去书写人性与世界的真美，透过字里行间，能让人在苦难中怀抱希望，在冬天里看到春天。

全书共分五章，所选篇目既有《雪山的长夜》《我的世界下雪了》《灯祭》等人们熟知的名篇，也有《好时光悄悄溜走》《必要的丧失》《论谦卑》等意味深浓的散文。书中，迟子建以温润的文笔，细心串联起生活中的颗颗“珍珠”，以饱含深情的笔墨，缅怀岁月里的真情，重温亲情爱情的珍贵与甜蜜。寒冬腊月灵前忆父，她在彻骨的寒风里追忆父亲的音容笑貌。父亲的勇敢、正直、善良、敬业，曾经那么深刻地影响着迟子建的人生修为。而今，斯人已逝，迟子建在痛彻心扉之际，终于学会了坚强。在她眼里，生老病死是人生中的常态，惟有好好活着，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博大和静美。正是这种超然的心境，让她在这场变故中豁然顿悟：“死亡是分裂家庭的杀手，同时也是团聚家庭的因子。面对亲人的离去，我们懂得了生命的美好和脆弱，懂得了怀念，懂得了珍惜每一个日子，懂得了孝敬还健在的老人。”而她与爱人在雪地里手牵手共同穿越堤坝的一幕，暖心的背后，是对挚爱亲人刻骨的怀念。那漫天的雪花，皑皑的雪原，澄澈动人中映照出两人相依相恋的纯真爱情。品读着这些真性情的文字，在不知不觉中，你会被迟子建的温婉故事所打动。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品读《也是冬天，也是春天》，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达观而睿智的迟子建。在她的笔端，不仅涌动着冬之凛冽，更洋溢着春之明媚。一次冬夜失眠，推窗远望，美丽的星光下，圣洁的雪山迸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样的夜景让迟子建怦然心动。她时而沉浸于雪山的孤寂之美中，被它的温存可爱所陶醉；时而又惊叹于它的壮美，被它非凡的气势和独特的美所征服。特别是黎明前看到的那颗明亮的启明星，更是照亮了迟子建的心头，使得历经生活沧桑的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满怀希冀地写下：“这启明星是上帝摆在我们头顶的黑夜尽头的最后一盏灯。即使它最后熄灭了，也是熄灭在光明中。”

迟子建是一个勤于思考的作家。在《也是冬天，也是春天》里，她不单记录世俗生活中的点滴温馨，还善于从芸芸众生的生存境遇里发现生活的意义。在她看来，众生平等，每一个生命个体都应得到尊重。在为人上，她反对无原则的谦卑，主张“同龄者之间更多的应该是坦诚相对地嬉笑怒骂”；在处事上，她极力倡导一个人无论富贵还是贫困，都应该对这个世界心怀感恩。感恩滋养我们的苍天厚土，感恩抚育我们的父母亲人，甚至感恩生活中的种种磨难。迟子建认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必然能安享生活的从容和恬淡，正如她在书中所言：“当一个人能够对万事万物学会感恩，你会发现除了风雨后的彩虹，拥着一轮明月入睡的河流，那在垃圾堆旁傲然绽放的花朵和在瓦砾中顽强生长的碧草，也是美的。”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说：冬天如果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迟子建秉持着同样美好的初心，在历经生活的坎坷和波涛后，坦然面对着人生中的寒冬，用自己宽厚的胸怀，笑迎生命中的春天。品味她那些生命里的温暖叙说，欣欣然间，心头已倏然绽放出一朵莲花……（刘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