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消失在热搜

这 是 场 库 的 第 2453 部 每 日 一 片

写在前面：

今天V姐写的是一个医生，一个被害者，更是一个普通人。但更想通过几个真实故事，给大家一些对矛盾和活着的思考。

今年1月份，北京朝阳医院的一名眼科医生陶勇被患者砍成重伤。

4个月后，从鬼门关回来的他，接受了新京报和节目《无话不说》的采访。

视频来源：剥洋葱

面对镜头，他聊了三个最想表达的话题。

第一个跟信任有关。

被自己救治过的病人砍伤，陶勇开始变得胆小且怀疑：

人与人之间，应该存在信任吗？

其实这个问题每天都在医患关系中上演，这次被放大跟陶勇苏醒后大脑所思考的内容有关。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到，伤害自己的竟然是那个人。

在陶医生的口述中，那位伤人的患者是个先天视力非常差的人。

辗转看了很多医生后，是陶勇应下了这个疑难杂症。

从医学角度看，他的诊治非常成功。

但从这个患者的角度看，没有完全能恢复视力，就是失败。

这意味着他还要回到过去被人歧视的生活中。

想到这里，陶勇觉得他可以理解这位患者，但绝不原谅。

理解在，行凶者也是个可怜人。

在以往30多年的人生中可能过得比常人要艰难，遭受过太多不公，导致了内心扭曲。

不原谅在，任何理由都不是伤害别人的借口。

再者，不原谅也是对医生这个职业最后的倔强。

如果每个医生都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医患关系将更加畸形。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关于信任与否的问题。

倘若这位行凶者信任陶医生，明白陶医生的用心和医术。

这场悲剧发生的概率或许会降低。

这让陶勇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目睹的医患关系。

那时，他还在北京大学攻读眼科博士。

某天夜里，正跟着儿科老师值夜班，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男人。

男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冲着医生大喊：

快救救我的孩子。

在场的医护人员丝毫没犹豫，立刻抱着孩子进抢救室做最后的拯救。

奈何孩子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医生也无能为力，

3个小时后，跟家属宣告了死亡。

站在一旁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泪水在眼里徘徊打转。

接着转身抱起自己冰凉的孩子，向医生深深鞠了一躬离去。

这个场景久久印在陶勇的记忆里，

那晚没有一句责备，没人谈钱，有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信任。

“家属信任我们医生，就这么简单。”

原来，医生是可以被相信的。

还有一次，是陶勇跟着公益医疗队去江西乐安，给当地经济条件差的患者免费医治。

有位情况特殊的阿婆让陶勇左右为难。

难在这位阿婆眼疾特别严重，近乎失明，肚子里还有个大瘤子；

还难在她没有家属，儿子在前几年因为矿难去世，老伴走了好多年。

针对这种棘手的问题，老师就曾嘱咐过，对待病情严重的患者要谨慎。

因为一旦出现不好的结果，没法收场，容易被讹上，还会对自己将来的行医路造成阴影。

想到这一点，陶勇犹豫了。

但是当地的一个风俗，让陶勇放弃犹豫。

阿婆村子里的每个人都相信一种说法：

进棺材的寿衣要自己亲手缝制，不然死后没法跟去世的亲人团聚。

她握着陶勇的手说：

我现在的眼睛看不见，没法做寿衣，要是我走了，家人们都找不到我。你放心帮我治吧，治得好治不好我都很感谢你。

听到这些话，陶勇动容着完成了手术。

好在手术很成功，阿婆赶着时间给自己做了件寿衣，并把老公、儿子的照片缝在口袋里。

手术一周后，因为肚子里的瘤子太大，阿婆离开了人世。

走前，她托联络员给陶勇医生捎了句话：

谢谢你。

别看只有三个字，却胜过任何嘉奖的荣誉。

我相信，听到这句话的陶勇也在那一刻感受到做医生的幸福。

诚然，医生与病患之间，是可以存在这样美好的信任和不顾一切的勇气。

每每想到这些，陶勇会宽慰自己对任何一个患者的真情没有错付。

现实中，我们没法预估一场悲剧的降临，

却可以在悲剧后发现那些治愈自己的瞬间从而乐观。

这就是自我选择的魅力。

如今的陶勇可以忍着身体的疼痛恢复出诊、应对采访，都是他对生活正向选择的结果。

而关于选择，也是他想探讨的第二个话题。

这其中包括医生的选择，病人的选择，还有自己的选择。

先来讲讲陶勇的选择。

从上面的几个故事里不难发现，陶勇是个很有职业理想的人。

而这份闪着光的理想其实源自他的童年。

小时候，陶勇妈妈的沙眼病很严重，常常被眼睛里的结石磨得苦不堪言。

某次机会，妈妈来到南昌的医院做手术，医生把妈妈眼睛里的结石取出，让她不再被病痛折磨，陶勇看到了医生这个职业的神奇之处。

也在心底暗下决心，自己也要成为一个可以减轻别人痛苦的好医生。

为此，他不仅考上了北京的医科大学，还去攻读了眼科中最难的科系——葡萄膜炎。

那时的他认为处理疑难杂症，帮助绝望的病人才有意义。

他曾经回忆到初来北京时的那份激动：

看着街边的红墙碧瓦，好像都是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一切将是欣欣然的样子，充满期望。

不料想，这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会被一个自己救助过的人打破。

面对这样有些委屈的磨难，他选择了向前走。

“虽然害我的是病人，但救我的也是病人。”

他说的救，是想到之前有些病人在经历病痛折磨后，仍然选择报之以歌的积极态度。

在他医治过的病患里，有个小女孩。

为了给她治病，家里花光了所有钱，还卖了房子。

在陶勇的努力下，女孩的病情有了好转，还在去年参加了绘画比赛得到5000块奖金。

可就是这样一个困难的家庭，女孩在得奖后，拿出1000块去帮助比自己还困难患了恶性肿瘤的孩子。

前几个月，得知陶勇受伤后，这个患有肿瘤的孩子家属联系到他，想把这1000块再捐献给他。

并留言：

虽然钱不多，但是我们的心意，希望陶医生早日康复。

听到这句话，陶勇的心瞬间丰盈了起来。

这世间的确有太多的恶，但同时也有很多真善美的关爱融化你的心。

除了这些病人，陶勇还记得，案发时刻有三个人替他挡了刀。

如果没有这三个人，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还有病房外摆满的鲜花和鼓励的话，比起想要伤害他的人，更多的人是希望他好。

成为一名好医生，记住善意和感动，是陶勇作为普通人的选择。

当身份切换到医生，他的选择又充满了挑战。

由于看过太多无奈和悲痛，在行医的道路上，他不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有对父母带着患有白血病的孩子前来求医。

可是因为病情的复杂和不确定性，以及家属迫切想要得到准确能治的肯定，他沉默了。

毕竟在医学领域，再厉害的医师也没法保证一定能治好。

还有很多病人太想活下去，疯狂给你磕头，你是看还是不看？

但在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上，医生陶勇做出了果敢的选择。

比如，免除贫困病人的挂号费；

接手艾滋病等特殊患者；

对于这些人，他不管，只能看其走向死亡……

不限号；

很多来朝阳医院看病的患者都是外地人，为了帮他们节省住宿开支，医生陶勇都会把一天的号安排到最满。

见惯了悲欢离合的医生陶勇，希望用自己的一些举动，给身处绝望的人一些生机。

他也在这个过程里，目击了病人们的选择。

跟医生的选择不同，很多病人做的事情特别荒诞。

有个土豪患者做手术要求必须保证自己的一只眼睛睁着，因为要炒股。

虽然要求有些奇葩，但手术很成功。

可惜的是，一周后陶勇得知，因为病情反复，他成了植物人…

在生命和金钱中做选择，这位病人显然不太明智。

还有个患者明白医生做的很好，救了自己的命，但还是要打官司，因为不打官司他就没有钱。

还有一个病患的父亲为了治病去偷钱，你以为他是个坏人。

可他在医院大厅看到晕倒的老人，又是第一个不犹豫跑上去把老人背到急诊室的人。

这些例子很好地说明了一点，在医院这样极端的环境中，真的无法用普世价值观去界定一个人。

这里面存在太多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复杂矛盾，而这矛盾从根本上或许从不对立。

就像那位亦正亦邪的父亲，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待他，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人。

医生陶勇也在对病人选择的观察中，去思考医患关系里中和的点。

这个点跟他之后要做的事情有关，也就是陶勇想探讨的第三个话题——

未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陶勇被迫开始考虑另一种工作状态。

尽管出院后每两周就要去积水潭医院做复健，但想再拿起手术刀已然有些困难。

虽说告别了手术台，他却可以在其他地方发光。

比如，团队的组建。

陶勇自己说，想要搭建朝阳医院的眼科梯队，形成规模化的诊疗。

比如，课题的攻克。

前面也有介绍，陶勇擅长葡萄膜炎的研究，未来可以更专心钻研比较罕见的病例。

比如，教育。

这个教育跟学历无关，而是在接受良好教育过程中，让人明白应对任何事情都应该冷静、全面地去思考，而不是钻牛角尖。

像这次行凶者这样的悲剧，或许可以从最初的教育入手，逐渐改善。

毕竟跟治人的病比起来，更重要的是：治，病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选择向阳的眼科医生，为我们上了一堂超越生死，平和且有力量的课。

在短短几十分钟的采访中，V姐多次被他说的话打动。

一个把医学当成信仰的人，试图从医学窥探人性，再用人性来辅助医学。

而他的可爱在于，看到媒体、网友对他的评价，谦虚的说：

“大家把我吹得太神了，我没有那么好，我只是在努力变好。”

随着时间的更迭，陶勇医生的故事或许会淹没在巨大的信息流里，他也将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可我们应该明白，他所传达的精神，不应该忘记。

因为，有的人经历过寒冬，只为让更多人看到春天。

你从陶勇身上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