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川红：师恩难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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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不知道我的老师朱云星具体是哪一年去世的，说真的，他不属于我怀着崇敬心情铭记着的老师，但只要是我所经历经过的，基本上不容易忘记，他划过了我十四岁的时光，大概从那时起我才学会思索。
他是新分来的老师，教我们初二的数学，我们应该是他的第一届学生 ，他的踌躇满志，我们的求知欲望，在交接中却没有迸出绚丽的火花，奏出动人的乐章。在上世纪还普遍贫穷的八十年代 ，他的衣着相当时髦，追赶潮流，穿着当时流行的喇叭裤，喇叭蒙住鞋，也不惜泥土脏了裤脚边沿；他还买了双卡的录音机，放着雄浑高亢的《霍元甲》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下雨打着粉色小伞，带上墨镜，真是有点酷，但是似乎并不被同学们所欣赏，他脸黑，且满脸痘痘，又姓朱，同学们都叫他“黑猪”。
也许是初为人师，他并不善于怎么传授知识，同学们也都不喜欢他的课。有的捣乱，有的做小动作在课本上乱涂抹，有的手掌支托着脸颊似乎捂着耳朵。男同学如果捣乱，他可以叫站在教室外；但对于女同学的不恭，他显得黔驴技穷，没有合适合理的好办法。他点着不乐意听讲的女同学，女同学冷眼横目，置之不理，甚至哼一声以示蔑视。每当这时，尊严被冒犯的他没有别的老师所具备的宽宏大量，诲人不倦，淳淳教导，孩子气似地把女同学的书本全部扔出教室，这种偏激的做法常使一些女同学感到羞辱而哭泣。一个女同学叫来哥哥出气，那个女同学的父亲也是学校的老师，一边呵斥儿子回去，一边表达着对他身为老师的不满：“有啥意见明说，何必次次针对而另眼相待，不觉得有负老师的神圣？”他也因此而灰头盖脸。课堂一旦出现纠纷，他便讲不下去，白白浪费了时间。校长闻讯，专门听了他一堂课，觉得他讲得并不差，可是为何都不喜欢呢？
而我也不知怎的，代数还听得明白，但一到几何，没几分钟便打瞌睡，待他讲完，我也醒了，所以我几何学得一塌糊涂。那时有一些同学喜欢画连环画上的图画，我受此影响，也比葫芦画瓢，比如画古代的战马战将，只不过涂鸦，至今只会画侧面马头，而画不出整匹。不过我点子背，被他发现过两次。一次课余在黑板上画陈毅的侧面头像，一次画《三国演义》中魏延在诸葛亮棺材边大叫“谁敢斩我”，马岱应声“我敢斩你”，刚画了一副棺材，写上“诸葛亮之位”，他进来了，以嘲讽的口气说：“中央美术学院该聘请你去。”以至给他留下了爱乱画不务正业的印象。
一次考试前夕，在下午最后一节的自习课上，他讲着一种类型题，说：“临阵磨枪，不利也光。”我望着黑板听得仔细，手里钢笔尖无意识对着桌面。他瞥见了，认定我乱划，偏也邪气，桌上有几道笔痕。但我否认，辩白说我拿的是钢笔，桌子上的笔痕是圆珠笔，而且还是旧痕，你不能信口……我没说出雌黄，但心里还准备了“诬陷栽赃”的词，然而他还是罔顾事实一口咬定是我刚刚划的。我也是一根筋，犟脾气，说：“我要是在划，肯定没听课，没有听，也肯定不会做，你出道题，要是我做对了，说明我没划，没对，你咋诬陷都中。”他果然出了一道题，而我也做对了，但他磨道找驴蹄痂，鸡蛋里挑骨头，非要说我步骤少了，并故意示范多写了几步。我无可奈何，放学后迟迟不愿离开，沉思中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认为你黑的时候，你怎么也洗不白，他若戴着有色眼镜，你就是他眼中的模样，假如你不优秀，也根本就没有光彩。与其辩白，不如沉默。
现在想来，他那时也是年轻，心智不比我们成熟多少，没有教学经验，没有树立自己师道尊严的形象，遇到我们这些幼稚而逆反的学生，忘却了身份而冲动地和我们针尖对麦芒，从而损伤了师生之间的感情。虽然他不知变通，不为大家所喜欢尊敬，品行却不坏，没有严厉体罚过学生。有的同学几句反驳，不善言辞的他往往哑口无言，张嘴结舌。他曾称一个同学“常有理”，“常有理”背地叫他黑猪，他听到了，自然恼怒，最后惊动了教导主任，那同学先声夺人：“看谁给人家起外号’常有理’”。他嘴唇蠕动着，却不能反唇相讥。我想以后随着教龄的增长，一定好多了。
起初我不知道他已不在人世，曾问一个当时和他一同教过我的老师，只说他到那一间去了，并没有说出死因。
人的一生是不断反思总结的过程，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完善自己，日趋臻美。想想那时我也曾随波逐流，好在有语文老师的点拨，明白人应该有所追寻。不知当初我的那些同学还记得他不，可否为曾经年少的无知任性而自责，因为虚度的是我们自己的青春，受损的是我们自己。
愿他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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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齐川红，70后，河南新野人，南阳市作协会员，《半月谈》民情调查员，河南草庐创作学院签约作者，诗文散发于《农家女》《黄河黄土黄种人》《现代青年》《半月谈》《南方周末》《演讲与口才》《法制文萃报》《人之初》《看天下》《老人春秋》《新传奇》《乡土·野马渡》《南阳日报》《襄阳晚报》《南阳晚报》《南都晨报》《快乐老人报》《老年日报》《佛山文艺》《躬耕》《河南日报》《河南法制报》《益寿文摘》《今日新野》等纸质媒体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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