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苦难:无论你是否战胜了它 都不值得感谢
【首语:苦难与财富之间,并不具有正相关性。长期的苦难将会影响常人的心智,过度的苦难将会导致人格的扭曲。苦难,是财富还是屈辱?当你战胜了苦难,它就是你的财富;当苦难战胜了你,它就是你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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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屈辱,灾荒,恶疾,战争,绝境……无一不具有苦难的属性,那是我们实现自由的阻碍。命运波澜,并非谁都能承受逆境之重。天灾,人祸,亦可能心魔。我们往往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甚至要牺牲健康和情感,抗争苦难以摆脱困境,追求幸福。
在带来人之痛楚时,苦难也曾一度是人们所悉悉称赞的财富——要感谢贫穷,才有了尊严;要感谢失望,才有了希望;要感谢伤害,才有了醒悟。很多言论如此,甚至认为,有多少苦难,就有多少财富。而当社会观念随着时代进步而变化,苦难仍是否值得称颂赞美,则是个疑问。
苦难与财富之间,并不具有正相关性。如果苦难真是财富,假使再回到曾经,你又是否会乐在其中,愿意享受这些财富呢?我们一贯的教育理念是挫折教育,它强调挫折打击的必要、逆境成才的重要。当人一味地承担挫折,而缺少家庭同理心和社会同情心,逆境恐怕是要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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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感谢贫穷》的文章引起热议,内容体现了作者坚持等待与寻求希望的正能量,感人励志。自我奋斗值得点赞,但苦难论调不是鸡汤,更不是人生理想的出发点,贫穷困苦与寒门逆袭之间没有任何因果逻辑。贫穷并不可怕,但贫穷本身也不值得称道。值得称道的,应该是一个常人面对贫穷的良好心态和改变现状的不懈努力。
《哈利·波特》的作者罗琳在回顾人生时说,贫穷往往带来恐惧和压力,有时还带来抑郁,只有傻瓜才会将贫困本身浪漫化。实在要感谢的话,请感谢自己对现状的觉悟和改变的意识,而不是感谢如贫穷的那些苦难。如果一个过来人说要感谢贫穷和苦难的话,必定是荒谬之言。对于有理想的人而言,苦难在拖延你追求的步伐;对于善良的人而言,苦难只会打碎他对世界的美好憧憬。
生活在卑微之处,没有人生的养分。假如寒窗苦读并没有换来成功逆袭,假如艰苦创业并没有换来蒸蒸日上,假如阴暗困境并没有换来时运转变,你还会选择感谢苦难吗?或者说,勾践还愿再次卧薪尝胆?海伦·凯勒真会感谢上帝拿走了光明?史铁生真会感谢命运送来的轮椅?感谢地震造就了余生坚强?此等等说法都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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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环境只能暂足,不宜久居。无论贫穷、灾祸还是其他苦难,均具有摧垮自信和意志的力量,怀疑、动摇、暴躁、抑郁等情绪化存在,使人平庸、沦落和仇恨。长期生活在贫困中的人会因过于关注眼前问题而降低其判断力和认知能力,没有多余资源为家庭成员考虑长远规划,短视而无力的人生就将继续带给后代以贫困。
从这个层面来讲,就好解释社会结构的固化现象(社会结构屏障)。焦虑接踵而来:没有苦难境遇的人或家庭将优先触及到各种社会资源。加之人情关系,结果就是穷人的孩子仍可能会穷,富人的孩子仍可能富有。要想脱离困境或出人头地,光能吃苦已经远远不够,社会上优秀的人太多,舍得教育投资才能冲破束缚走得更远。
长期的苦难将会影响常人的心智,过度的苦难将会导致人格的扭曲。在家庭或社会环境里,身处苦难的人往往会不自觉地传染负能量。有的人在遭受苦难期间求之不得或失去太多,虽然最终经受住了,但三观可能已变,极度想拥有比原来更多的,以补心理缺憾,填昔日之坑。当功名利禄变成贪念违法,就可能进入另一种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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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观上,我们感谢的对象是苦难。但要放到具体的环境中去,才能彰显它的价值。所以,也应该感谢自己身处的时代。与传统文化相似,苦难认识也要予以批判性继承和辩证性传播。它激发人的生存韧性,可砥砺人的意志,锻炼人的视野格局。但苦难无法躲避和预测,会影响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甚至心理健康。
对苦难价值的争辩,本质也是关乎充分性与必要性的问题。比如挫折教育,更多说明苦难的教育价值。人们往往只在意其必要性,但夸大必要性未免就有人为设计苦难的嫌疑。孟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亦如是,逆境成才并不是十分普遍的现象。挫折教育不当,反带来社会问题。谁又能保证没经历过什么苦难的人,就对社会有害?苦难未必是财富,过度夸大逆境,有悖于人性。所以我们承认苦难存在的必然性,而不该重视其必要性。
艾顿是成功的英国实业家,却有着父母早逝、寄人篱下、亲人薄待、吃不饱饭、睡在仓库等不堪经历。首相丘吉尔听闻老友的此番遭遇很是惊讶,艾顿解释道,“正在受苦或正在摆脱受苦的人,没有权利诉苦。当战胜苦难并已远离苦难时,它才会是你值得骄傲的一笔人生财富”。的确,只有摆脱了困苦,再回望时才不是怜悯。
如果仍在苦难中失落纠缠,还说学会了坚强、锻炼了品质,则无异于阿Q的精神胜利法。丘吉尔也为此重新修订了“热爱苦难”的人生信条,他在自传中写道——“苦难,是财富还是屈辱?当你战胜了苦难,它就是你的财富;当苦难战胜了你,它就是你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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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欲言又止,百感交集,难以启齿。若认为苦难是财富,那还真是步险招儿,一不小心或没那么幸运,就可能坠入深渊而万劫不复。别再片面谈苦难了,它并不具有人生财富的属性。苦难的价值与好处,更多是我们主观的精神慰藉。很多人在诉说苦难是人生财富的时候,内心里无不有着“拒绝过去”的潜台词。即使念想,也只能是苦难中的温暖与感动罢了,而不是其本身。
巴尔扎克说过,逆境是弱者的无底之渊。我们所见过的苦难程度,更多是超出一般人的承受能力,而成为生命之重。励志或批判,并非每个人都能正确认识和有能力去处理与逆境的关系。在能承受的范围内,苦难也许有某种积极价值,但超出此范围,就是真的苦难了,甚至是灾难。
苦难可以经历,但无需赞美;苦难可以感受,但无需感谢。苦难,终究是苦难。无论你是否战胜了它,都不值得任何感谢。苦难与我们民族艰苦奋斗的企盼是相对立的,自强不息的精神才最可贵。要在焦虑悲愁中解脱出来,仍存希望;而非挣扎矛盾中原地彷徨,紧锁眉头。敢于不安现状而追逐更好的生活,是我们的应得权利。改变苦难的渴望,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一种动力。
苦难的存在,也许正好是抗争困境和改变命运的一个理由。即使过着黯淡无光的日子,也能像顾城的诗——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能承受逆境之重,发挥主观能动性。假若你不幸身处苦难之中,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请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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