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的她｜那年夏天 推着母亲走过半座城 只为面朝大海
最爱的她|那年夏天，推着母亲走过半座城，只为面朝大海原创|月上西楼
图|网络截图记得那年秋，当晚风凉爽的吹进了窗户，母亲依然平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洁白的被子包裹着她虚弱的身体，母亲呆呆望着天花板上那两盏昏暗的吊灯。测体温，喂水，间隔1小时帮她翻身，我坐在母亲的身旁。一勺勺水，她艰难的吞咽着,输液管像一根细长的脐带悬挂在空中。医院的走廊，好像病人狭窄的肠道，护士与医生都在忙碌着，两部电梯好像上下飞驰的，惊叹号！如果有时人活着的时间可以用秒来计算，面对输液器里“滴滴，哒哒”下落的液体，生命仿佛是沙漏里下落着的沙粒，消炎药和营养药慢慢流进了母亲的身体。母亲满头银发下是一张枯黄憔悴的脸。多年的病痛，已夺走她大部分晚年的幸福。有时，看到别人母亲，一个个在广场上悠闲的散步或结伴跳着舞，我的心里像是有一个难解的结。前年的春天带走了我的母亲。走了，也许是一种解脱吧。那天守在医院的病床前，望着弥留之际的母亲，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布满皱纹的面颊，发现从她紧闭的眼角边，一颗颗热泪流过经历了60多年沧桑岁月的脸，最后落到了嘴角上。我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母亲皲裂的嘴唇，那时哀伤的心中仿佛被灌进了一桶滚烫的铅水，无声的呜咽变得灼热！“妈，您能听到吗？”命运的巧合，曾经我就降生在这所医院，现在母亲又一次躺在这里。时光的荏苒，旧时的病房已翻新。想到无数次母爱的天性将她们在人间的苦难日转为幸福日，是多么伟大！可此时，苦难日又一次来到……
回想那年五月，给坐在轮椅上的母亲读我第一次发表在齐鲁晚报上那篇文章时的情景，因为写的是《父亲陪母亲吃药》，听着听着，她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幸福！父亲比母亲大几岁，原先，他住在桥东，她住在桥西。四十二年前，父亲用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把母亲娶进了家门。在那个年代，生活就是这样简单。一盘菜，公平的摆在桌子中间，母亲把粘稠的那碗粥端给父亲，便匆匆喝下自己那碗后。一边喂我，一边忙活着手里的加工活。每每母亲在家糊纸盒时候，总在静静地想着铁路货场里父亲，他可不要吃凉饭呀，不然又要胃疼。每每父亲在装完最后一捆货物后，刚刚点燃一颗烟，心里却在想，她在缝纫机前忙那些活儿，孩子们都喂了吗？屋里的小煤炉，可别忘了加煤。改革开放后，我们的生活迎来了春风。母亲帮着个体经营的父亲忙碌了几年，靠省吃俭用建了一座二层小洋楼，终于一家四口搬出了那间十几平方的小屋。随着我们渐渐长大，父母们也都慢慢老了，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家家都一样。那天父亲用一辆老年代步电动三轮车，载着久病的母亲去看中医。他们在那座桥下缓慢的路过，那座桥，现在也改头换面成了一座高架桥。父亲匆匆回头望了它一眼，也看见了一脸茫然的母亲。他们都没有说话，车的背影拖在一道金色的晨光里，变得越来越长……说起来有些遗憾，平时爱热闹的母亲，从没去过近在咫尺的黄河和泰山，也许太忙没时间吧。后来生活好了，那些年为了弥补一下便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去了趟北京和青岛观光游览。
回想2010年的那个夏天，一家人去岛城避暑。中午到达。不巧被早晨的天气预报言中在栈桥附近逗留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正从远处阴沉的大海上奇袭而来。起初温存的海风也渐渐狂野起来，一道道明亮辉炫的闪电，急速穿梭在苍茫的海天之间；接着耳畔传来“轰——隆隆”如众神之锤敲击在澎湃的海面上。“好美呀，多壮观！”突然母亲在避风的亭子里像个孩子似的感慨着，我知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大海，随后大雨瓢泼而至。我们在一处临海的小店里避雨时。曾记得问那位店老板：“每天面朝大海，多美的风景!总有春暖花开的感觉吧？”他却笑着言道：“风景看惯了，每天都一样。人忙呗！海就这样，变幻无常；常人见多了，生活只是路过而已，一切都习惯了。”
是呀，面对苍茫的海面，可母亲的目光闪烁，心潮澎湃。望着无数雪白的浪花拍击着堆积在海堤上。那年正时浒苔爆发期，眼前，海岸之间被一条蜿蜒起伏在海面上的翠绿色“围栏”隔开，宛如一条条漂浮在海面上的五线谱，几只洁白的海鸥飞翔在两艘浅蓝色的轮船之间，则远处的海面飙举电至，闪电银蛇般好像跳跃在一部乐章上的音符；海风急速着回旋掠过，此时耳畔仿佛听到了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待雨停后，由于出租车装不下母亲的轮椅，便安排家人乘车先行前往不远的住处，我便独自推着轮椅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而背朝大海前行，心情随面前的那辆轮椅起伏于向后流动的城市风景中，现在有时想起，那时一切瞬间变得那么唯美！母亲的童年，姥爷过早的离逝。她独立的个性从那时开始，洗衣做饭，放学后帮家里干活，与同龄相比艰苦的生活中使她变得成熟。而对家中种种琐事的无奈和过早的辍学也直接锻炼了她个性的刚强。“做女人真苦!我这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来还呢？”曾经是母亲经常拿来对父亲说的话。
母亲原先穿过一件旧工作服，深蓝色国防布面料经过多年的洗礼，变得皱巴巴了，有时我们怕父亲睹物思人，想悄悄丢掉它。谁知却褪不去父亲对母亲那份难以舍弃的思念，便悄悄把它深深收藏进衣柜的抽屉里。“你妈，这辈子可不易呀！”这是父亲常常说的一句话。回想那次带母亲去看大海，“面朝大海时，已生如夏花”推着轮椅，撑着雨伞，走过半座城。母亲炯炯的目光，凝视着澎湃的海面。现在轮椅上空空的，空空的，只有半个月亮的脸。或许那把雨伞留有太多童年的记忆，那时的母亲正风华正茂，骑着三轮车载着我和妹妹，光着小脚丫，一起走过那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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