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折翼少年残酷记事》受伤的天使映照你我的青春!
以《青春残酷练习曲》扬名国际影展的Emir Baigazin,再次推出以青少年为题材的《折翼少年残酷记事》。电影讲述了1990年代经济萧条的哈萨克,四个少年各自不同的遭遇、却都指向如晚上限电政策的黑暗之路。电影特别之处在于每段故事结尾都以芬兰画家Hugo Simberg的画作“The Wounded Angel”总结,探讨关于命运、堕落、贪婪与罪四个不同的课题。
命运
札拉斯靠着母亲在火车上卖饺子,以及自己打工卖面粉赚取微薄收入。父亲归来两人却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札拉斯和母亲都希望曾经犯下窃盗案的父亲能洗心革面好好工作,然而父亲那群无所事事的坏朋友和父子血缘一样难以切断,母亲把坏朋友赶走,父亲也如愿找到好工作,一切看似要迎向光明结局,然而却阻止不了孩子步上父亲的后尘。
父与子的关系是电影耐人寻味的部分,很多人看完会认为,导演是否在暗示这些少年、都来自于失功能的家庭。父亲没作为,靠的都是母亲悉心照料孩子,尤其让笔者联想到安哲罗普洛斯电影长期的“父不在”形象。然而映后座谈导演表示,他反而想传达的是这些父亲都忙于工作,他们不一定是没作为,而是有更重要的生计要顾。
堕落
即将参加声乐比赛的鸡仔看起来弱不禁风,有个爱练拳击的朋友,三不五时找他欺负别人,起先即使人多势众他也不想加入霸凌,然而一次感冒让他再也无法唱声乐,失去梦想的他转而变成到处逞凶斗狠的孩子。
这个故事有趣的地方在于,我们看到好孩子变坏孩子的过程。他们可能就只是想变强,除了身体健壮,重点在于能证明自己在同伴中的地位,打架闹事得到一种控制权,就像影片中的鸡仔失去唱声乐的能力,却可以靠打架赢得同伴的认可。让人反思现今常出现的霸凌问题,我们注意的是动手的人怎样坏,却没去思考他真正的需求是什么。
贪婪
到处寻找废弃铜变卖为生的蟾蜍,在生日当天偶遇从育幼院逃出来的三个人,他们带他前往秘密基地,给他看他们搜罗到的银,蟾蜍本想像妈妈说的和他们交朋友,然而贪婪之心导致他趁着三人昏沉、进入幻觉之际,偷走了他们所有的银,把门锁上丢下三人,一个人回家洗澡、吃母亲精心准备的蛋糕,故事就在他迟迟不吹熄蛋糕上的烛火,母亲问他怎么了,蟾蜍眼眶微湿结束。
故事让人联想到,以前高中的朋友曾经在课堂结束后,发现老师把还没印出的段考试题、遗留在讲桌上。朋友看了很焦虑,不知该不该把答案背下来,或是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考虑许久、最后他选择看也不看,把试题丢进资源回收桶,事后才偷偷告诉我当时内心的纠结。
试题就跟银一样诱人,人生可能就此逆转,可是内心的罪要背负一辈子,笔者佩服那位高中朋友可以拒绝诱惑,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知道学业表现不是上学唯一的目标。手段与目的,价值与态度都是成长过程中不断跌跌撞撞才确立的。如果有个重要他人指引固然很好,形单影只的人该怎么办呢?
罪
准备上医学高中的阿斯兰,该专心学业的他却遇上女友怀孕,他想让女友偷偷流产,如愿进入医学高中就读,女友也一起进城读书,两人还是可以继续两小无猜的恋情。连树木的构造都无法厘清的阿斯兰,某天开始幻想肚子即将长出一棵树,每天拼命喝水,把房子搬空,准备让树长大。阿斯兰不肯出门、也不能接受父亲找人对他念咒语,偷尝禁果的他承受内心的罪恶,他的梦想也嘎然而止。
这个故事所遭遇的课题相当两难,是要成为人人称羡的医生,还是留在家乡当个小爸爸?叫女友堕胎会面临道德的抉择,跟父母说又会辜负他们的期望,故事当然可以继续演下去,变成《四月三周又两天》探讨堕胎的电影,或者是电视看到的女学生厕所产子新闻,恐怖一点就变《三更之饺子》,当然这只是笔者的丰富联想,故事在阿斯兰发疯结束也算别出心裁,可是他的父母要继续照顾他一辈子吗?他的恋人又该何去何从?
这四个故事课题看似独立,但也可以互相解释。堕落、贪婪、罪不都是因欲望而起吗?这些欲望如果没有行动只存在于内心,电影中的少年们也不会变成折翼的天使,就是他们犯了错误的行为才会走向黑暗的命运。环境或是挫败真的会使一个人变质吗?穷怕了所以起贪婪之念,失去声音所以透过打架找回自我,偷尝禁果所以发疯受罪电影中的少年遇到的事,可能是我们在青少年阶段、遇到也无法处理的,遇到难题很难开口跟父母说,挫败与罪恶只能往肚里吞。
成长过程有太多事情书上没写、大人没教,处在压力锅的你我、要活下来还真不容易,笔者常认为青少年的忧郁难以理解,没有自杀或发疯就不错了,还要面对大人世界的复杂与期盼,有时也无从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做了再说往往导致难以收拾的后果,但是也别忘了选择与负责,没有什么事是你拍拍屁股走人就解决的。
四段故事都以断电、照镜子、提醒观众当时的艰困环境,以及青少年的惨淡人生。这类电影的确不讨喜、比较沉重,没什么对话、相对也引起很多人省思自己的青少年阶段,这也是导演拍这部电影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