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自己而活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在差不多一百年前,试图成为第一个攀登珠峰的英国探险家乔治·马洛里留下过一句名言,以及在珠峰途中的遗体。
当人们问他为什么要登山,他的回答是:
因为,山就在那儿。
今年5月12日, 在张家界天门山上空2500米的高度,女翼装飞行员刘安一跃而下。
平稳飞行19秒后,由于高空气流等原因,她偏离了既定轨线,没能降落到预定地点,在群山之间消失。
5月18日,经过了7天的全力搜救,刘安的遗体被找到,享年只有24岁。
她把短暂的一生,献给了各种极限运动:
19岁在巴厘岛考了潜水证,多次潜入深海探险;
20岁学冲浪,多次受伤依然乐此不疲,那一年考取了aida四星;
21岁,她学习并考取了跳伞证书,此后,她完成200多次独立跳伞;
22岁时,她开始学习和挑战被公认为风险最高的极限运动——翼装飞行。
遇难前,她已是一名资深翼装飞行者,
谈到风险,她说:“我为自己而活,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会坚持我选择的路。”
她还立下遗嘱,希望身后将遗体捐献给社会。
她活得无怨无悔,哪怕人生短暂,哪怕她的最后一次冒险之旅,不幸失败。
他们是勇敢的。
探索未知的领域,挑战未曾经历的极限,是这些勇敢者的信条。
就像这本享誉世界的奇书《孤筏重洋》,其作者海尔达尔,也是这样一位勇士。
《孤筏重洋》一书,几十年来不断再版,并在2012年,改编成同名电影,该影片斩获2013年奥斯卡奖。
1、不服气的科学挑战
托尔·海尔达尔(1914-2002),挪威人。
1947年,33岁的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建造了一个仿古木筏,从秘鲁的卡亚俄港口出发,在海上漂流了101个昼夜。
他们穿越了大半个太平洋,航程4300海里(约8000公里),终于到达预定的目的地——大洋洲的波利西尼亚群岛。
托尔达尔并非极限运动爱好者或者探险家,而是一位毕业于奥斯陆大学的生物学家和人类学家。
他乘木筏漂洋过海,是为了验证“大洋洲列岛的原住民,最初来自南美大陆”的猜想。
他认为,先民可以通过木筏漂洋过海,从南美大陆来到大洋洲。
他的理论,被主流学术界认为是荒诞的。
他不服气,为此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我要亲自制作个木筏,模拟我所设想的先民,下海漂流,以此验证自己的学术观点!”
他的航海漂流,在历经重重险阻之后,成功到达了目的地。
但是,“从秘鲁能够乘坐木筏,漂流到大洋洲”,这个壮举,并不意味着大洋洲的原住民,必然来自秘鲁。
他的理论猜想,几十年后,却被基因检测技术所证伪。
南美洲和大洋洲的两地原住民在文化符号,乃至体质人类学层面,虽然具有相似性,但基因鉴定技术证明二者并没有基因传承。
海尔达尔最为珍视的“突破性研究成果”,到头来成了一堆废纸。
因为孤筏渡大洋的壮举,海尔达尔从此被公认为航海探险家,声誉和财富也随之滚滚而来,这却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的梦想是科学,为之舍命奋斗,却并无建树。
他就此衰老、死去。
某种程度上,他也很像翼装飞行的少女,没有达到自己渴望的终点,在追梦途中“折翼”。
2、九死一生渡大洋
海尔达尔返回故乡后,把自己的这段经历,写成了一本文风平实的小书,书名叫《Kon-Tiki》。
Kon-Tiki是他的木筏的名字。Kon-Tiki是秘鲁的印加部落原住民,所崇拜的神祇——太阳神。
这本书一炮走红,被译成多种文字。汉语版的书名,通常被改译为更有视觉冲击力的《孤筏重洋》。
书中,他谈到自己在漂洋过海的一百多天里,各种战天斗地、惊涛骇浪的冒险经历。
乘木筏出发前,他充分研究了洋流的方向,以及特定时段的海面状况。太平洋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在绝大多数时间里,都风平浪静。
1947年4月,一个风平浪静的好天气,海尔达尔和另外五名小伙伴,乘坐木筏下海出发。
但没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大浪突然出现,不断袭来。
“我们像苍蝇似的,在黑暗中黏附在橹上,让冰凉的海水从头发上倒下来,橹柄把我们前后身都拍痛了。我们的手,因为要用力拿住橹柄,渐渐发僵了。”
“黑暗中有一个出乎意料的浪头喷沫吐泡而来,把木筏冲成反方向。帆抽打着竹屋,快要把帆布和竹屋都打碎了。
每人都到甲板上去把货物扎紧,拉帆索……我们用尽力气,拉、推、摇,但唯一结果是:帆从黑暗中横扫过来,差点把我们都打下深海。”
这还只是太平洋给的一点点苦头。
这时候,已经离海岸线很远了,逆着洋流往回走,会更加凶险。
他们虽然带着无线电装备,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呼救,但在茫茫大海,救人如大海捞针,尤其是在遇到风暴时,其他船只也自顾不暇……
海尔达尔和他的伙伴们都铁了心:继续前行,绝不后退!
他们又接连遇到无数次风浪,木筏一次次差点散架,他们只好一次次在大风大浪中重新扎好绳索,挣扎求生。
海尔达尔充满庆幸和后怕地回忆了这样一个细节:
当初他和伙伴们一起制作木筏时,多数人都主张采用更为先进的材料,例如用硬度高、韧性强的铅丝,来捆扎木筏。
海尔达尔拒绝了,因为他觉得要模拟古代的印加原住民,所有的材料都采用一千年前的“原始工具”。
在一次次风浪中,海尔达尔等人发现,如果当初用了铅丝,铅丝虽然不会被风浪打断,但会在风浪的反复冲击下,将木筏割断。
倘若如此,木筏上的所有人,都会在风暴中沉入大海,无一生还!
除了风浪,还有很多同样堪称生死煎熬的严峻问题。比如食品的腐坏,淡水的缺乏,日光的暴晒,以及鲨鱼群……
当鲨鱼袭来,大家用原始的鱼叉和渔网,和鲨鱼搏斗。
但即使鱼叉刺穿了鲨鱼的肌肤,或者用渔网将鲨鱼困住,接下来依然是一场恶斗。
只有头部靠后两旁的五片鳃儿,是鲨鱼的“软肋”,能够将其一击致命。
遭遇鲨鱼,不仅是死亡威胁,也是继续生存的希望。
成功地杀死鲨鱼,拖上木筏,这是大家珍贵的食物。
从4月到7月,整整101天,这种生死考验,是大家的日常。
当木筏在大洋洲岛屿着陆,海尔达尔和当地原住民攀谈,并向欧洲发送无线电信号时,他承认,他们是一群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如果那段孤筏之旅重来一次,结果无人能够预测。”他如此总结道。
3、昨天的冒险带给我们今天
海尔达尔的孤筏远航,创造了一个过去被认为不可能的奇迹。
尽管他的学说没有被学术界所认可,但是,他依然拓宽了人类的认知和视野,及想象空间。
我们今天的很多新知识、新技术、新材料,都源于前人无所畏惧的冒险。
例如:
为发明炸药多次被炸成重伤的诺贝尔;
人类探索太空的旅途中,以前苏联“联盟11号”、美国的“哥伦比亚号”、“挑战者号”等为代表的重大事故,却已让数十名宇航员献出生命;
1908年,莱特兄弟精心制作的飞机,发生空难。一名乘客不幸丧生,而奥威尔·莱特也身受重伤,肋骨折断。
伤愈之后,他和哥哥威尔伯·莱特,继续这项事业,为之甘冒生命危险。
如今,飞机成为事故风险最低的交通工具,这背后,是过去一次次灾难案例,所积累的经验教训。
同在20世纪,人类平均寿命,从30岁出头,翻了一番。
而这背后,也得益于很多医学家的冒险探索。
1928年,毕业于宾夕法尼亚的医学博士野口英世,为研究黄热病远赴非洲疫区,染病身亡,年仅52岁。
2003年3月,世界卫生组织驻越南河内的无国界医师,卡尔·罗·乌尔巴尼,在“非典”爆发的初期,为抢救一名“无法确诊”的呼吸道疾病患者,感染了这种病,抢救无效去世。
临终前,乌尔巴尼医生向全世界拉响了烈性传染病的防控警报,并将这种新出现的瘟疫,命名为“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简称SARS。
而在今年的“新冠”疫情中,世界各国已经有很多在疫情中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不幸殉职。
攀登珠峰的遇难者遗体,由于和冰雪覆盖的山脊冻在一起,加上海拔过高,无法被搬运下来,他们就躺在通往珠峰的路途旁边,栩栩如生,凝视着后来者。
他们,成为人类探索“生死禁区”的不朽见证,是人类勇气和精神的一座座丰碑!
山就在那里,海就在那里,梦就在那里。
有些人,曾真心热爱过、追寻过、拼搏过。
无论成败、生死,他们都不虚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