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诗页｜帅子欣的诗

春

所有人都在计划写信

雀声突然间多了

谁在春天的袖口刺上一朵梨花

小邮差的鞋底带着河边的泥

关于季节的日历都被翻开

每一张都有新燕在啄雪

不妨等等，再等等

定情物总比落日先到

春风总比蹄声要快

收信的人总会有耐心

等你用日子来砚墨

可供栖身的必是沃土

慢下来，黄昏也在为你蹙眉

王淑华

第一次遇到王淑华，在北街的走廊

漏水，阴暗，门和窗都关着

我递给她纸包的午饭，她从大衣一侧

翻出碎零钱，道谢。从门的缝隙

我看到塑料壁纸，半颗黄苹果

一个装满烟头的铁盒，还有大口的

中药空气。

我皱眉，这里一定适合

酿酒

或者写一本潦草地回忆录。

一星期后，我再次遇到王淑华

我递给她纸包的午饭，她找给我

更碎零钱。这时候

她开始说一些自己的事

比如曾经遗落的半袋欲望

和一些年轻而多血的念头

很多次，她抱怨这个冬天太长

政客往里面掺了太多的盐。

我只是听

偶尔会想她酿的酒一定很苦

道别的时候，我们都很平静

甚至沉默的过于合理

像是从一端跑向了另一端。

陶罐

那是一个陶罐，破旧的

放在墙角，你用盛装让它变得充实

看，我们的爱一天天溢满

我听见泥土与意志力的交流，从它的内部

张开，在一段感情初期移动：

你具有植物般的冰冷。

我考虑用它来盛下更多东西，比如我们偶然摔碎

且已被清除的矛盾，或者正在制造

等待发生的口角。他们安静地躺在里面

比水还要柔和。

我们会打造一件新的陶罐，它拥有质变的花纹与颜色

并且抛弃了我们坚硬而突出的角质

在每一次伪装和谅解中沉沦。它占据着我们，它是爱的见证。

闲聊

朋友谈起不可思议的事

问我，为什么人们总在

同一个地方犯错

我吃完一盘清炒虾仁

喝了半壶退堂茶

也没有回答他。

一下午我无所事事

听新闻，擦拭湿玻璃，唱难听的歌

走路，摔跤，生产情绪

再熟稔地藏起来，煮一壶水。

我们为随时敞开的楼梯制造陷阱

同时丧失了躲避的能力

所以我们看上去如此面熟

像是在一起死过

那些真诚的，不忠的

刻在身体内部的错误，都值得遗忘

那些被我们丢下，坠入湖面的爱

都值得再次表达

我们战胜苍老，厌世和郁郁寡欢

向遮挡脚印的树丛呐喊，为所及之处

留下鲜明的旗帜。我们早就想

在错误中盛开，枯萎

产生玫瑰般的质变，不弯腰

就能下雪，接吻

陷入一场毫无防备的穷途

我们无比接近着生活的本质。

冬月初二现状

我迎来了风暴之年。

我曾如此渴望地接近未来

开花店，骑车，修剪盆栽，动情地

制作一份主食。

用眼睛触碰我所拥抱的事物，亲口告诉他们

请飞往空旷的高地，去那里沉淀

去那里做漫长荒唐的白日梦

现在我置身于风暴中心，人们无可救药地

放弃幻想，平庸，望远镜，放弃

在巷子里淋雨窥视完整的女孩

放弃抒情的治疗术，熟悉并习惯于遗忘历史

我无法分辨现实与梦，二者存在过分的

纠缠关系。冬天太长

春天还在迷路，我们被一场爱牵引着

留下指纹与口信，从此不知所踪。

推动

我将适应这片黑暗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我将适应，每一晚母亲重复的呼吸

有序而缓慢

这个夜晚她不需要过多地担心税率

不需要过多地劳作

黑暗赋予她享有安静的权利

我将适应每一个家具摆放的位置

适应排列在门口的

每一把椅子偶然而安全的顺序

我将适应存在的一切。

并用一生的力气

把他们推动到未知的边缘

正如夜晚反复推动着我们

令一切各行其时。

个人简介：帅子欣，就读于山西财经大学，1999年生，诗歌爱好者，偶有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