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忘 一首久违的诗歌 初读才是青春年少 再读已是中年大叔

记得九十年代初，我正上初中，曾经读过一首诗歌，名字叫做《岂能忘》，当时读后心潮澎湃，感慨良多，于是工工整整地摘抄在一个塑料皮的笔记本上，（说到这个笔记本，我有必要和大家说一下，在我们那个年代，这种塑料皮的笔记本非常流行，它中间有港台歌星的彩色插图，我记得那时有邱淑贞，张曼玉等等，这种笔记本很受同学们喜欢，大家在毕业之际，互相赠送的也多是这种笔记本。）后来时过境迁，距今年岁久远，那个本子也早已丢掉了。诗歌的大部分都已忘记，只剩下零星几句还残存在脑海，诸如：

村外桥头别夕阳。

气喘喘还比干活累，急匆匆竟有种田忙。

以这几句为引子在互联网上一搜，果然搜到了整首诗歌，三十年后还能读到这首诗歌，这不能不说是互联网的奇迹。遗憾的是，作者姓甚名谁皆是语焉不详，此诚为憾事。

如今再次读到它，依然令人震撼。全诗如下：

一岂能忘，村外桥头别夕阳；岂能忘； 千言万语泪成行； 岂能忘， 井边槐下小溪旁； 岂能忘， 养育十年故土乡，故土乡......肩挎背包田埂上， 回首烟村， 恋听雄鸡唱， 感慨眼前穷模样。 岂能忘， 破袄与泥房， 挂肚还牵肠， 欲去又彷徨， 奈何落日不留人， 说不尽，岂能忘， 意绵绵驻足情愈厚， 情切切挥手意何长。二谁不愁， 空到人间来一趟，谁不望，蟾宫折桂步天堂，儿时几多梦，屈指便得偿， 鲲大了，要入汪洋搏激浪。 鹏大了，抟进云霄展劲膀。 此去求学酬壮志， 报答二老半生忙，半生忙！岂能忘，举家俭食送钱粮，岂能忘， 春种秋收夏打场，岂能忘，双亲疲累耙犁旁， 岂能忘， 满圈猪牛羊。梦里依稀慈母泪， 岂能忘， 分别才数月，两鬓已苍苍，已苍苍......三思念如枪明易躲，光阴似箭暗难防， 不知几度春秋尽，花开落，叶青黄。喜怒哀愁乐，难经岁月长，感情纵激，言语虽壮， 到头来——多是烟云一瞬华，剩得耿耿剩得恨，岂能忘！终日寒窗下，一味做文章。 望不着， 油菜花间蝶作对； 瞧不见， 绿杨荫里燕成双；整日价， 笔一杆，纸一张，埋头一日遣流光。 究竟是， 情难泄，兴难偿，青春难捺少年狂。耐不住单调与惆怅，走上街头寻娱畅，才游这条街，又逛那条巷，奕奕看录像，洋洋入舞场，气喘喘还比干活累， 急匆匆竟有种田忙！ 壮语豪言说不厌，想当初， 真正算堂皇， 到如今，却是甚荒唐。这正如 ，昙花虽好一时香， 日久方知马劣良。四弹指三年空荡荡， 落魄村外桥头上，不堪回首忆当初， 今日何奉答厚望？！岂能忘， 望子成龙半世忙， 岂能忘， 盼女成凤两鬓苍，岂能忘，欲成龙凤岂寻常，岂寻常......岂能忘， 村外桥头别夕阳， 岂能忘，双亲疲累耙犁旁， 岂能忘， 欲成龙凤岂寻常。岂能忘...... 岂能忘......岂能忘......

这首诗歌，就好像专门写给农村学子的，另外，这极有可能是作者的自述诗，因为没有这种刻骨铭心的经历，就写不出这种身临其境、感人肺腑的诗篇。

诗中描写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农村学子，告别故乡外出求学的故事，从一开始初出茅庐的凌云壮志，到淹没在大都市灯红酒绿里的随波逐流，直到一事无成的深深悔恨与悲哀。

多少岂能忘，最后都忘光，在优美的诗句里，我们感受到的却是作者的苦闷彷徨和无所适从，从诗中所述，我们依稀会看到自己的影子，我们的经历和诗中的学子是多么相像，所以才引发了我们强烈的共鸣。

这也可以看做是人生追求事业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豪言壮志上战场，发誓改变贫穷的命运，大有混不出来誓不回乡的架势。第二阶段，残酷的现实和数不清的诱惑互相交织，使我们忘记了初心，思想已经发生了根本转变。第三阶段，创业失败，回归故乡，回到出发点，看着旧时场景，感慨良多；望着早已不再年轻，白发苍苍的双亲，想着自己白白浪费掉的光阴，悔恨之情一时溢于言表。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太阳之下，本无新事，有的只是相同的故事一遍一遍重演。多少寒门子弟肩挎背包，怀着改变命运的决心，告别故乡的夕阳，只身来到遥远的都市求学创业打拼，有些人靠着坚持不懈的努力获得成功，但是大部分人都迷失在都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中，泯然众人矣。

世事诡谲，有些人不是不努力，但是即使他努力了，也还是没有成功，时运不济，命乎？

等到这些庞大的群体，候鸟般回归故里，除了他们坎坷曲折的经历，就剩下一颗疲惫的心和一具空空的皮囊了。

你我又何尝不是这其中的一员？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一首诗，以此作结。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