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说：黄金坝的金子

文/浪千层

从能记事开始，黄金坝一直就是我心目中一个极其神秘的地方。

顺江，是老灌县辖区内靠南最偏远的公社。东以金马河为界，与温江以河相隔，南与崇庆县接壤而直连三渡水大桥，西以羊马河为界，与当时的柳街公社相邻。由于两河夹心的地理地势格局，造就了顺江的“龙”形地貌，临水而居的世代农民则以其得天独厚的“油沙田”而获得优质的水稻与蔬菜的种植，以及家禽家畜的饲养环境。

19世纪初叶，黄金坝这个地名就开始形成。现今的金马河与羊马河之间，曾流淌着一条由羊马河分流的比较低洼并渗杂地下水的小河，河床并不是很深，今天已全然成了河槽田。当时上游的周家渡与下游的陈家渡之间，上岸后不远处有一个很长的坝子，与河道平行，由于地势比较高凸，人称“小龙背”，而从陈家渡上岸到灌县以及温江的过往行人，那里也是必经之地。然而此地却无一人家，估计当时有近百亩的荒地与乱坟，显得格外的寂静与荒凉。

话说当年离陈家渡较近的孙家院子，有个叫孙怀德的中年人，其父母膝下只有姐弟二人，姐姐早已远嫁他乡。因他排行老二，人称“二闷子”，因家境较为清贫，且儿女也多，当时是上有老下有小，光靠种几亩薄地实在是难以支撑家庭的日常开销。好在这个“二闷”身体强壮，长得又牛高马大。此哥子心肠特别好，经常做好事不求回报。当时他也为生活所迫，但凭着一副好身板，有用不完的力气，一农闲便担木炭下成都，赚几个苦力钱，还是能勉强维持家计，在孙家院子也算得上是忠孝仁义之士。

有一年初冬，家中结完板田，离种小麦栽油菜还为时过早。那孙老二便盘算着，趁这空闲时间何不跑两趟，也好把牛租、种子钱挣回来呢。于是头天便到汾州（今怀远）去买好木炭，准备好出门的行头，天还没黑便早早地入睡，刚到鸡叫两遍便就匆匆地起了床，将就吃点东西垫垫肚皮，带上昨日早已备好的干粮，便挑起担子，摸着星夜出了门。

一路上，孙老二边走边想，此番下成都不知行情咋样？这担到底有多少赚头？不知不觉已到陈家渡口前，十冬腊月正值枯水季节，河水很浅，摆渡船早已换成了石步子。夜行中虽有星光也就只能依稀看到点轮廓。他赶紧点燃一根泡麻秆照着脚下，跳过长长的石步子，爬上高高的河埂子，顿觉背心都有点冒虚汗了，试想干脆息一脚吧，但还有赵家渡要过，那金马河又宽又深，更具体的还在后头呢，得抓紧时间才是。

但他哪里知道，他二更天就起了床，就算过了赵家渡天也不会亮。走着，走着，他清楚地分辨出不远处有闪闪的光亮，再环视四周却还是一片漆黑。他想，天上也没有月亮，怪了，大冬天的这么冷，哪来的亮火虫？况且亮火虫的屁股也没那么亮，更不会是这种红杏红杏的颜色。他顿感稀奇，忙加快脚步，想看个究竟。那光点越来越亮，走近拿火把一照，他被惊呆了，这哪是什么亮火虫！不知是哪家大财主晒了满满一垫子的金子。这下子“二闷子”想：发财了，再也不用担木炭了，随便捧几捧回去就翻烧（方言，翻身）了，买牛买田都用不完，起码今后也是孙家院子的富员外了，儿子儿孙都有吃不尽用不完的钱。

高兴之余，但他又转念一想，谁家的钱会晒在光天化日之下呢？俗话说“财不露白”，既然露白就有露白的由头，还是不贪为妙。小心“偷鸡不成，反遭一地米”，何况“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自古有训，所谓“无功不受禄”，不能有非分之想！啥子命，天注定。想到此，他担起担子还是继续赶他的路，正欲前行，但又转念一想，我不拿，只怕别人不会也不拿，此地方实在是太顺道了，又找不到主家，还是帮别个遮藏起来好些吧，于是那老实拐子孙老二转过身来将垫子就像平时收谷子一样，来回四方折叠后，将金子隐蔽好后又才继续上路了。

以前担木炭下成都的脚夫，听说他们来回都不会空着担子，有的人就捡便宜的大粪担回来种庄稼（不像当下都用化肥），那孙老二家中人丁兴旺，大粪对他来说并不算稀罕之物，还需出钱去买，那是不划算的，他也太会精打细算，就沿途拣狗屎、马屎，你可别小看了，一路到头拣拢屋还是有一大堆的，而且还没有大粪那么重、那么臭，这的确是一个无本通商的买卖。

第二天下午时分，那“闷子”担着狗屎担子闪腰闪腰地走到陈家渡，一头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兴奋之情不用言表，他想离天黑还早，再去实地探个清楚，看那东西是否还晒在那里？他快步向前，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眼前却是一片荒凉，哪有什么空地能铺得起垫子，尽是些乱石茅草和几座土坟，更令他吃惊的是昨晚照亮时剩下的麻杆子节节却明明白白地摆在那坟墓的前头。他心虚了，白日青光的，莫不是昨晚见鬼了，还是自己梦游了？他着实有些慌了。此地不可久留，太悬浮了，况且家里人还等着自己呢，赶快回家报平安吧，也快些好清洗清洗晦气，过了这阵子再请教高人解惑吧。

孙家老二鬼筋搭斗地小跑回家，如此这般一五一十地汇报所见，惊魂未定，他的家人更是出门添油加醋的描述，消息自然不胫而走，陈家渡坎坎上有人看到垫子晒金子的消息就像起“旋头风”似地被传播开了，尔后就有不少胆子大的人都等着天黑去夜宿乱坟坝，看能否也碰上一回垫子晒黄金的美事，可那都只不过都成黄粱梦而已。但黄金坝这个地名却从此流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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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人们都这样传说，孙家在“闷老二”捡回来的狗屎中，却意外地在勾粪时淘出了几砣大大的黄金，以至于孙家没几年就发财了，真的是富甲一方了，也听说他的儿子后来也传承了上一辈的风范，诚实忠恳，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善人。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一定是好心有好报的结果吧。

今日之黄金坝，通过70年代的学大寨运动，大张旗鼓地开荒造田，此地现已是沃肥千亩。每到金秋时节，那是稻米飘香，金灿灿、沉甸甸的一片。勤劳的村民们收获着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这黄金坝的头衔才真正名副其实了。

浪千层：本名段翠华，四川都江堰人。喜欢诗歌，柳街镇柳风农民诗社成员，诗社民歌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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