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后 我终于懂了父亲为何要吃几口那发霉的粽子
乡愁
是一张212元的火车票
我在这头
苗疆在那头
虽然没有隔着千山万水
却隔着一份许国难许家的情怀
余光中说,乡愁是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我的情况不同,我的乡愁是一张212元的火车票,我在这头,苗疆在那头。虽然没有隔着千山万水,却隔着一份许国难许家的情怀。
刚走进办公室,收发室就打来电话,叫我去领包裹,带着一丝疑惑打开包裹,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粽子散发出浓浓的糯米香和缕缕箬叶的清香。
看着眼前这个用三层油纸包着的包裹,闻着一股熟悉的箬叶的味道,我脑海里回放着母亲和外婆熬夜包粽子的神态和絮絮叨叨的语言,父亲肯定第一时间通过小镇邮局寄到我手中,一想到那崎岖的山路,顿时让我下不去口。
虽然经过五六天的物流运送,但是握在手里,我依然能感受到粽子刚出锅的温度,这就是家的味道。
端午是我们苗乡百节中的一个,论热闹虽比不上其它节日,但它总能勾起我的乡愁。
小时候,母亲背着我上山采箬叶,久经翻晒、几番蒸煮,包好的粽子一半留给我、一半寄给在远方打工的父亲。
记得那时候物流并不发达、通信也不畅通,要联系上在外做工的父亲,总要走上五六公里的山路到镇上电话站去打电话,而因为天气炎热,包好的粽子几经辗转到父亲手里,就已经发霉了。
父亲不舍得丢掉,坚持尝几口。
那时年幼的我难以读懂其中的含义,今天同样离家远行的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得不舍丢掉“霉粽”的原因,因为里面包着的不止是粽子,更多的是母亲对父亲的牵挂,是思念。
父亲吃的是浓浓乡愁和母亲的爱。
记忆里,每逢端午佳节,苗寨里的老人都会早起上山采艾叶,妇女们则留在家包粽子。操场上,妇女们搬来家里的大长桌,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粽子,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口味繁多。采回的艾叶每家分一点,挂在门上,驱邪避病、祈愿吉祥。
煮熟的粽子母亲总是让我先尝第一口,因为第一口粽子,寓意健康长寿。
每年端午,这个边城小镇总要举行一场特殊的比赛——赛龙舟,一个由来已久的传统,沿清水江两岸,每个村寨青壮年男子组成一组,参加镇上大比赛。
这一天,江中呼喊声震天,江边妇女老人们加油喝彩,穿着盛装载歌载舞,小孩子们兴奋得在沙滩上嬉戏,直至夜幕低垂、残阳洒满江面才尽欢而散,就这样,端午载满了我儿时的回忆。
仔细算算,我大概有好多年没在家过端午了,每年都是母亲通过邮局,把粽子寄给我我,这个习惯,从年轻时的父亲到今天的我,她坚持了30年。
然而去年夏天,每年如约寄到的粽子却异常没有收到。
端午节的第二天,姐姐来电说母亲患上了结核病,已经住院治疗一个星期了,那天听闻消息的我在训练场上哭得像个孩子。
听姐姐说,母亲怕影响我的工作拉着父亲的手嘱咐不让家里人通知我。出院后,母亲第一时间打电话问我部队有没有包粽子,吃得习不习惯,还责怪自己身体不争气,端午都没包粽子,也没给我寄。听到此,我不禁泪目。
透过暮色,天空中依稀浮现出父母蹒跚的身影,飘过外婆满是白发、温和慈祥的脸。时间过得真快,我变得成熟,他们却在悄悄变老,老得让我难以接受。
记忆中的父亲,即使被再大的困难也从来不轻易服输,可是现在却被时间的重担压驼了背。
刘服全
如今我身在部队,虽说与家人没有相隔千里,但也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平日里很难陪在父母身边。
小时候,我不知道乡愁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乡愁不止是对故土种种的眷恋,而是对家中那对早已满是白发的身影的挂念,我也越来越能感受到,箬叶包裹着的母亲深深的爱与牵挂。
作者:刘服全
整理:任 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