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读丨老妈的“口头禅”

资料图片

老妈出生在20世纪40年代，没读过书，也就不识字，在我的记忆中她仅能“画”出自己的名字。一直以来，我们家里没有白纸黑字的家训和家风，但老妈的“口头禅”里全是做人的道理，有内涵，有哲理，更有温度，是我们人生最丰厚的教材。

“菱角塘沿勿洗手，桃树脚下勿抬头！”这是我记住的老妈的第一句口头禅。那年我才7岁吧，她每天都带着我去放牛，总是让我拉着牛绳，让大水牛在路边吃草，她自己在附近的田边割草，但从不让我消失在她的视线内。有一回，大水牛到一口种着菱角的池塘里喝水，我看到那满塘的叶子高高翘起，饱满的菱角绿绿的，水灵灵的，充满了诱惑，就想摘上几个。就在我刚要伸手时，老妈来到我身边：“不能摘！要记住，菱角塘沿勿洗手，桃树脚下勿抬头。”一声棒喝惊醒了我。

当时，我不知道老妈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耐心地跟我说，做人“眼睛孔”要大些，不是自己家的东西不能偷吃。老妈说的这句话，我一辈子都记住了，不管在何时何地，我都做到严格自律，从不占人家的小便宜。这也是老妈教给我的第一条做人原则。

“后生侬力气难晒干，工作要勤快些！”这是老妈在送我第一天去上班时说的“口头禅”。80年代初期，我在乡村学校教书。学校里有好多位民办教师，当时分田到户，家家户户都有责任田。农忙时节抢收抢种，学校里就自发成立了“互助组”，统筹安排。每天放学后，我就跟着老师们一起去帮忙割稻、插秧。虽然我们都是“教书先生”，但干起农活来也是蛮拼命的，从不偷懒，速度也不比地道的农民慢。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收获了同事们纯真的友谊，直到现在我们还有联系。学校里偶尔有力气活，我都会抢着干。那时候，没有复印机也没有打印机，学生用的复习资料都要用蜡纸手工刻写，再用手工印刷，这些工作大多由我承包了。老妈说的一点也没错，因为我肯付出，老师们都毫无保留地向我传授教学经验和班级管理经验，我任教的班级成绩总是名列全乡的前茅。一次在家访路上，校长遇到老妈，在她面前夸奖我，我看到老妈那灿烂的笑容比花儿还美。

“后生侬不能眠到日头红，三个五更抵一工！”这又是老妈爱说的口头禅。一年四季她总是早早起床，烧好早饭就出工干农活，干完一阵子农活后，她才回家吃早饭。在她的教导下，我也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从不睡懒觉。记得我参加自学考试那阵子，白天上班，晚上要办公批改作业，没有时间看书。我就用上她传授的法宝“三个五更抵一工”，每天五点半就起来看书，坚持了三年，终于拿到了大学文凭。老妈把我的生物钟调节得挺准，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变……

岁月无情，老妈已经不再年轻，但她的口头禅永不过时。她用“口舌牙齿要相碰”教诲我，家庭成员之间要互相包容体谅，懂得谦让，家和才能万事兴；用“亲眷担对担，邻家碗对碗”告诉我邻居、亲友之间要礼尚往来，互相帮衬，学会分享；用“侬客是条龙，侬家食不穷”告知我要热情待客；用“量大福大”教会我要懂得取舍，凡事大度不计较……老妈的口头禅，是清醒剂，是鞭策信，也是警示牌，让我常听常新，不走错路，受益终生！